“謝謝三叔!”孩子笑道,“等爹回來,我們一道去抓野兔!”
聲音傳到後方,傳到朱允炆的耳朵裡。
他的淚水,早就如同瀑布一般。
“千歲,送您上路!”一個錦衣衛低聲細語。
而後,幾個人把他直接放在了木棺之中。
朱允炆的視線中看到最後的景象,是錦衣衛把棺材蓋子合上,再往後他聽不到半點妻兒的聲音,耳中充斥著錘子砸著鐵釘的聲音。
幾個錦衣衛蹲在棺材前,用手裡的錘子,把巴掌長的鐵釘,狠狠的釘下去。
鐺鐺,隱有火花閃爍。
咚咚,那是朱允炆用頭,撞擊棺材的木板。
沒多時,棺材被釘死了,靜靜的放在鋪著石板的地上。
那一頭,孩子被奶孃抱走,馬氏依然跪著。
“讓臣妾,再看我們爺一眼,行嗎?”馬氏開口。
朱允熥沒說話。
“讓我們知道他埋哪,行不行?”馬氏哭求,“以後,讓孩子有個拜祭的地方!”
朱允熥還是沒說話。
“您,别那麼狠心,到底是一父同胞啊!”馬氏連連叩首,額頭血流如注。
“你是個賢惠的女子,皇爺爺也好,孤也好,日後都不會遷怒於你!”朱允熥緩緩開口,“還是那句話,你帶著孩子好好過日子!”說著,頓了頓,“孤也不會不管你們的,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依舊如故!”
“殿下!”馬氏哭到嗓子沙啞,“讓臣妾再看一眼,就一眼!”
朱允熥搖頭,轉身揮手。
“王爺!”馬氏在别人拉扯的那一刻,發出歇斯底裡的嘶吼,“早就勸過你,你不聽啊!你不聽啊!你讓我們娘幾個怎麼辦,怎麼辦?”
“你就不能求饒不能低頭嗎?王爺夫君夫君”
朱允熥緩緩走到棺材前,蹲下了身子。
他聽到裡面傳出,用頭撞擊木板的聲音。
“你現在知道悔,晚了!”
“你現在想說什麼,也晚了!”
說著,朱允熥對旁邊伸手。
那件錦衣衛送進淮王府的龍袍落進他的手中,他緩緩展開,蓋在棺材上。龍袍上的五爪金龍,正好覆蓋在棺材的正面。
“這龍袍,是新的!”朱允熥緩緩笑道,“一次都沒穿過,你知道是誰的嗎?”
“不是爺爺的,更不是我的,是父親的!本來父親下葬的時候,皇爺爺的意思是把這件給他帶上!”朱允熥苦澀的笑道,“可是老爺子想了想,還是沒有放進隨葬品的單子中!”
“皇爺爺說,人都死了,給龍袍也沒用了。就算給他上個皇帝的尊號,也沒用了!”
“皇爺爺還說,父親活著的時候沒有當皇帝的福氣,死了之後給他龍袍,他也受用不了!”
“一切都是天註定,誰也不能和天相抗!”
撞擊棺材的聲音停住,朱允熥拍拍棺材,繼續開口,“今天,我把這件袍子送給你,讓你帶著他上路。等到了那邊,你去問問父親,問他你有沒有資格穿?”
“另外,若你去那邊見到了你母親,也問問她。你為何會落到如此下場?再問問她,當年她做了什麼,報應在你身上!”
“你應該是能見到你母親的,因為你們都在地獄!”
咚咚,棺材又開始被猛烈的撞擊起來。
“我曾答應過皇爺爺,手上不沾朱家人的血!”朱允熥苦笑道,“所以,才想出這麼一個辦法!”說著,又有些殘忍的一笑,貼著棺材,小聲說道,“但這種法子,比見血還殘忍!”
活著入棺,活著埋!
朱允熥站起身,忽然覺得夜風有些冷。
李景隆及時的把鬥篷,給朱允熥披上。
“孤,先回京!”朱允熥開口道,“剩下的事,交給你們!”說著,帶人遠走。
眾人跪送。
~~~
李景隆等朱允熥走遠之後,才直起身。
“老何,接下來還有什麼事兒?”李景隆對何廣義問道。
“也沒什麼大事!”何廣義淡淡的開口,“勞煩曹國公的人,繼續把守著王府,别讓人跑出去!”
李景隆不解,“既然沒什麼事了,還守著乾啥?”
何廣義一笑,沒有多說,卻對那些錦衣衛們用了個眼神。
肅立的錦衣衛們開始嗜血的四下湧動,不多時周圍便響起了人臨死的慘叫聲。
李景隆愣住了,聽到何廣義冷冷的下令,“王府六百三十八人,除卻王妃和淮王的子嗣都殺了!”
“都殺了?”李景隆大驚失色。
“明日,會有新的奴婢來!”何廣義笑道。
看著他的笑容,李景隆沒來由的渾身發冷,“我以後,再也不招惹你這活閻王!”
何廣義看看他,低聲道,“皇爺的令!”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