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和當初那個哭著握住他的手,告訴他哪怕是他瞎了,自己還是想嫁給他的女人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時間,果然可以改變一切。
看他沉默,秦雅雅眉頭鬆了幾分,他果然還是捨不得了。
“楊梟,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你應該明白,我們兩個已經沒有任何共同話題了。”
“你不再是當初的你,我也不再是當初的我。”
“就算你現在眼睛依然看不到,但這五百萬,也足夠你富裕的過下半輩子,甚至也可以重新娶一個女人,好好照顧你。”
這些話,秦雅雅說得輕描淡寫,可楊梟卻萬箭穿心。
好一句重新娶一個女人!
秦雅雅,你可知道,我這雙眼睛,是為什麼瞎的嗎?!
“簽字吧,給大家都留點體面。”
見楊梟還是不為所動,一旁的女助理耐著性子好言相勸:“楊梟,我們秦總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你們這段婚姻走到現在誰也怪不了,既然緣分已儘,不如早作決斷,對大家都沒那麼殘忍。”
“你也清楚,如今秦總的事業正在上升期,公司也到了關鍵時刻……作為一個男人,你眼盲了三年,秦總依然對你不離不棄,我想,你應該也不會拖累她對吧?”
“許佩,住嘴!你說這些乾什麼?”秦雅雅不悅地攔了一句,許佩乖乖退後半步,反正她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
而且也都是事實。
楊梟嘴角的苦澀更濃,秦雅雅好像在和自己談一筆生意,用錢來買斷她的自由。
當初的愛人,如今已經成了她的枷鎖。
相看兩相厭。
“明白了。”
果然,他沒有算錯。
他人生有幾個坎,上次的車禍是一個,這次,又是一個。
一切,都結束了。
隨手將卡片往高雅雅面前一推,楊梟道:“錢就不用了,送人的東西我不會要回來。”
“不過蘭亭的房子是我父母留下的遺物,我得拿回來。”
一旁的許佩一聽就翻了個白眼:“蘭亭現在的房子市值千萬,怎麼也該是夫妻共同財產吧,你可真會算計……”
楊梟抬頭“看”向她:“我說過,送出去的東西我不會要,但我拿回屬於我的東西,有問題麼?”
“可是——”
“行了小佩,别浪費時間了。”
秦雅雅低頭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我同意了,現在蘭亭的房子是我媽和我弟弟住著,我今天就讓他們搬走。”
“現在可以簽字了麼?”
楊梟點了點頭,剛要伸手去拿筆,一隻手已經將筆放進了他手裡:“簽在這裡。”
楊梟自嘲一笑,卻沒說什麼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以後,大家就是陌生人了,祝秦總事業長虹。”
協議擬好,秦雅雅似乎也不想耽擱,似是沒有聽到楊梟這句話,徑自站起身來。
一出咖啡廳,她就戴好了墨鏡,而樓下早就停著一輛等著接秦雅雅的寶馬七係。
扭頭看了一眼同樣戴著墨鏡的楊梟,秦雅雅眼角牽動了一下,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許佩似乎看出了她的情緒,低聲在耳邊勸了一句:“雅雅,别忘了,我們下午還約了孫總。”
提到工作,秦雅雅彷彿又變了一個人,眼神立刻冷下來,開門上車:“走吧。”
寶馬呼嘯而去,隻留下楊梟獨自站在原地。
前方是紅綠燈,此時正是紅燈,行人停步。
楊梟站在路邊,緊閉的雙眼看不出情緒,但握著導盲杖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他們兩個年少相識,那時的楊梟父母家境不錯,隻是因為楊梟從小體弱多病,被父母送往道觀養著,直到十八歲,才從道觀離開。
和秦雅雅大學戀愛,兩個人攜手共度了整個大學的青春。
但是一場車禍,讓楊梟失去了父母,他的眼睛也再也沒有睜開過。
原本他心灰意冷,想著不能耽誤了秦雅雅,準備帶著剩餘的家產,找一處與世隔絕的療養院度過餘生算了。
可沒想到秦雅雅哭著上門,懇求他不要離開,她的父母也表示願意接納他。
作為補償,楊梟給了秦雅雅二百萬作為彩禮。
紙面上隻有二百萬,但這三年裡,秦雅雅創業,多次遇到困難,他明裡暗裡補給了不少。
就在上個月,秦雅雅的母親說她在外出差,差一點資金,取走了他存摺裡最後的七十萬。
那是他父母車禍的補償金。
可是現在……
“不要亂跑!!”
忽然,一道孩童的身影從他身邊急匆匆地跑過去,後面還有孩子的母親呐喊的聲音。
而一輛黑色的轎車正好奔馳而來,根本沒注意到有人衝了出來。
“天呐,快攔住那孩子!”旁邊有人也驚呼了起來。
原本還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的楊梟聽到聲音,直接朝著小孩哭聲的方向奔去!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一個身影衝到了路中間,一把抱住了那個孩子,在地上順勢一翻。
汽車刺耳的急刹聲,四周眾人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鮮血,浸入了楊梟一直貼身放在胸口的平安符上。
刹時,一股熱流從丹田處崩騰而出,似脫韁的野馬,不受控製!
這股熱量從四肢百骸湧入他的雙眼,最後,一股攝天之音蕩於腦海。
“小子!”
“三年磨難,你仍初心不改!”
“你有資格,得到老夫的傳承了!”
師父?!!
他不是死了嗎?
楊梟胸中巨震,同時,伴隨著一縷金色的光芒自眉心擴散,熱量充斥著他的雙眼,迫使他緊閉了三年的雙眼,猛然睜開!
楊梟的墨鏡,早已跌落。
而如今,他呆呆看著面前驚魂未定的小男孩,腦海裡卻瞬間出現了一道資訊!
江小鵬,男,戊戌年辰月二十七卯時生,五歲葬生於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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