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光默默地看向女兒。

祭台上的何文伊似乎也心有所感，朝著觀禮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一眼並沒有看到人群中的父親，何文伊有些黯然地收回目光，深呼吸一口，將右手探向了面前的銅盆。

說實話，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因為臉上的胎記，她被關在深閨裡二十餘年。

所有不小心見到她的人都如同見了妖鬼，避之不及。

到最後，何文伊自己都不願意主動面見他人。

她害怕别人眼中異樣的目光，害怕别人對於自己的害怕。

無數次望著鏡中的臉，她自己都接受不了，甚至因此萌生過死誌。

哪怕是現在，擁有了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她仍舊不敢直面真實的自己。

指尖碰到水面的那一瞬，何文伊被凍得打了個冷顫。

明明水是溫熱的。

何文伊無助的抬起頭，正正對上了李泓的目光。

李泓負手而立，正歪著頭看向她，眼睛眯起，笑得溫潤。

他微微地點了點頭。

何文伊愣愣地站在原地，周圍無數的目光好像在頃刻間都消失了，隻餘下李泓一人。

一種安心的感覺不知從何處升起，卻在分秒間湧便全身。

吐出一口氣，何文伊的表情恢複了從容，動作輕柔地掬起一捧溫水。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開始清洗臉上的妝容。

“嗚嗚嗚，女神在我面前洗漱！我做夢都夢不到這種場面！”

“文伊小姐的動作好優雅，不愧是仙子，就算洗個臉都是這麼好看！”

“我好緊張啊，也不知道文伊小姐卸妝之後是什麼模樣？看其他人好像或多或少的都有所變化。”

“其實隻要差别不大，哪怕是稍微沒那麼完美，我也是能夠接受的。”

“嗬嗬，就怕是她的美貌靠的全都是妝造，一卸妝跟那郭絲琪也差不多，那就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你在放什麼狗屁？沒見你化妝化的這麼好看？”

“狗賊，膽敢詆譭我的女神，有種跟我出去決鬥！”

“喂，别動手，我錯了，别打我的臉哎呦，啊。”

不光是台下鬧鬨哄的一片，觀禮台上的官員們也是伸長了脖子不停地張望。

何文伊的名聲可不隻是在平民百姓間響亮，在朝堂間也不小，畢竟官員也是人，也愛吃瓜。

最前面，就連蕭玲瓏也是看得饒有興致。

“讓你裝，喜歡臭美，等你露餡，下場可比我慘多了！”

郭絲琪緊張地攥著拳頭，眼裡充滿了惡意，彷彿已經看到了何文伊原形畢露的場面。

在眾目睽睽之下，何文伊一捧一捧的清洗著臉上的妝容。

很快，淡淡的眼影和腮紅都被洗去。

何文伊頭一揚，長髮甩動，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

宛若出水芙蓉，清新粉嫩，讓人恨不得上嘴咬上一口。

“這......”

“嘶......”

“不愧是文伊小姐啊！這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當之無愧！”

“不可能！怎麼可能？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