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正常年紀來說，大長老跟苗青荷差不多，隻長了十來歲的樣子，可是現如今，她變成這副模樣，跪在苗青荷的面前，更顯可憐。

這是一個將死之徒。

苗青荷並非鐵石心腸之人，聽著大長老那虛弱無力的聲音，以及顫抖的蒼邁身軀，很難不心生憐憫。

確實，大長老以前在蠱族呆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苗青荷於心不忍，於是開口說道：“我可以帶你去見陸雲一面，至於他救不救你，我不敢保證。”

“謝族長……謝族長……”

當初大長老挾丹藥逃走的時候，陸雲的真正身份還沒有暴露，也還戴著面具，但是到了此刻，大長老已經反應過來，她們口中的陸先生、陸雲，應該就是當初那張三。

張三隻是個假名。

“起來吧！”

苗青荷面無表情的掃了大長老一眼，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本想帶著大長老去見陸雲，可大長老顫顫巍巍的，步履艱難，手中的柺杖也好似隨時都要折斷一般，苗青荷微微蹙眉道：“算了，你在這裡等著！”

苗青荷轉身離開，大長老杵在原地，心中滿是感激，同樣的，懊悔也越發之深。

沒過多長時間，腳步聲傳來，大長老努力睜開低垂的眼瞼，朝著前方看去，嘴角擠出一絲酸澀苦笑：“原來……陸先生就是天歃王。”

大長老現在沒有心思驚訝，枯朽之軀再次垂落在地，而這次下跪，幾乎用儘了她的餘力，即使有柺杖支撐，僅靠她自己的力量，估計也很難再起身。

“陸先生……先前是我糊塗……求您高抬貴手……救救我這條賤命。”

說著，再次腦袋點地。

陸雲表情冷漠。

並不因為大長老變成了這副模樣，而產生絲毫憐憫。

無情嗎？

一點也不！

要知道這位大長老，當初可是處心積慮要置陸雲於死地，而且還是折磨致死，就因為陸雲喊了她一聲大媽，頂撞過她幾句。

如果不是陸雲的實力夠強，恐怕早就慘死在這女人的歹毒心腸之下了。

這就好比在大街上，看見一位老人可憐兮兮的跪在一個年輕人的面前，懇求年輕人的原諒，路人看見了，應該多數都會勸年輕人，大度一點，畢竟對方已經這麼蒼老這麼可憐了。

可要是這個老人之前壞事做儘呢？

憑什麼原諒？

未經他人事，莫勸人向善。

好在蠱族的這些人，親眼見證過當初大長老是怎麼對待陸雲的，所以即使陸雲的態度再冷淡，她們也不會加以譴責。

隻會覺得這是大長老罪有應得。

“伯母，你想救這人嗎？”

沉默片刻，陸雲忽然扭頭看向了苗青荷，問道。

“我不知道……”

苗青荷面露為難之色，說了這麼一句話後，就接著沉默了下去，可陸雲卻笑了笑說道：“我懂了。”

不知道的意思，就是很糾結，不忍心看著大長老這樣老死過去，但又不想這麼輕易饒過她。

當初她拿到那些假丹藥的時候，可是一點也沒有顧及同族之情，獨自拿著丹藥逃走，非常自私，苗青荷哪能這麼容易原諒她。

既然苗青荷這麼糾結，那陸雲就幫她做這個決定，當即用一滴鮮血為代價，把旺財叫到了跟前，指揮道：“旺財，有多少拉多少，你懂的。”

“喵！”

旺財毫不知羞恥的撅起屁股，很快一大坨馬賽克就堆在了地上，惹得眾人一陣嫌棄。

大長老還不明所以。

陸雲也是一臉無情的說道：“想活命是吧，吃下它。”

“……”

大長老蒼邁的身軀劇烈一顫，已經黯淡無光的眼睛，忽然閃過一絲憤怒。

她以為陸雲是在羞辱她。

就像當初，讓她下跪撿丹藥一樣，結果那些丹藥還都是假的。

“你沒有選擇，是要尊嚴還是要活命，你自己決定。”

陸雲冷冷說道，在大長老理解過來，就是想要拿到解藥，必須吃下這些貓便，否則免談。

好狠心、好記仇的天歃王！

大長老僵硬在原地，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顫抖說道：“天歃……陸先生……你這次，不會再戲耍我了吧？”

“天地為證。”

得到陸雲的保證之後，大長老垂下了腦袋，艱難的把視線移到面前的貓便上，卻怎麼也下不去嘴。

苗青荷幾人沒有作聲，隻是默默的看著。

她們知道，地上的這些，就是解藥，隻不過陸雲給出去的方式，看著有種羞辱人的意思。

“我……我吃……”

糾結了很久之後，大長老終於下定了決心。

要麼高傲的死去，要麼屈辱的活著，大長老選擇了後者。

沒有什麼是比活下去更加重要的。

不就是吃屎嗎，要是吃屎能夠換回來一條命，别說面前這點，就是一噸，大長老也能把它當成每天的主食，分次嚥下去。

一咬牙一閉眼的事！

大長老果斷抓起一把塞到嘴裡……

“嘔——”

很快，幾道乾嘔聲響起，不過並非來自大長老，而是旁邊的幾人。

大長老的舉動，讓她們回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經曆，皆是目光幽幽的瞪向了陸雲。

還好當初陸雲沒有這樣忽悠她們。

那包裝過後的解藥，還帶有一絲絲甜味呢……不行，想到這裡二長老更加想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