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無咎低垂著眼眸,就那麼看著柳之恒,一言不發,有一刹那,柳之恒似乎看到了段無咎眼底的炙熱和洶湧,可轉眼那炙熱的光就不見了,他黑色的瞳仁黯了黯,眼底在沒有一絲情緒,又恢複了平時的淡漠和疏離。
段無咎忽然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依舊是冷靜有禮,對柳之恒點點頭道:“姑娘進去休息吧。”。
柳之恒也感覺到一陣奇怪的慌亂,對段無咎拜了拜,回到了酒樓。
段無咎目送著柳之恒上樓,見她上了二樓才又上馬車。
紫陽看到王爺這副樣子,忍不住開口道:“王爺,好不容易單獨跟柳姑娘說兩句話,你怎麼不告訴柳姑娘啊。”
“告訴她什麼?”
“告訴她,主子什麼都想起來了啊,柳姑娘知道肯定開心。”
“少多嘴。”
段無咎瞪紫陽一眼,上了馬車。
馬車朝著王府别院行駛,段無咎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他還能聞到馬車裡殘留著的屬於阿恒的氣味,那如雪山上剛融化的雪水一般清冽的香氣。
段無咎的呼吸忍不住有些起伏,天知道他方才用了多大的自製力才控製住自己沒有靠近阿恒。
他都想起來了,他和阿恒的一切,他都想起來了。
可接下來,他段無咎的生活裡,依舊是無窮無儘的爭鬥,是令人作嘔的陰謀詭計,是避無可避的卑鄙暗害。
她柳之恒的名字不需要和段無咎聯絡在一起,她隻需要在燕地,做那被眾人尊重、崇拜的雪山居士便好。
……
過完年,柳之恒便帶著弟弟搬到了王府的别院。
雖說搬到了王府,但是搬來了好幾日,她卻根本沒有機會見到段無咎,柳之升還刻意打聽了幾次,每次王爺都不在府上,說是出去辦事了。
段無咎早出晚歸的程度,連柳之恒都忍不住佩服,他的確是個搞事業的事業腦!
學堂也按照柳之恒的要求開始整理建造。
端午節把風景最好的一個院子給柳之恒做了學堂,院子裡有講堂、書齋、藏書閣、庭院。院中的園林也是整個王府别院最別緻的,極為寧靜典雅。
柳之恒日日呆在園子裡寫“教案”,十天沒有出門都不覺得無趣。
春草也飛快地習慣了王府的生活,柳之恒也不知道她每天去了哪裡,但是每次回來柳之恒都能覺得春草“規矩”了許多,漸漸竟然有了點派頭了。
很快就到了月底的幾日。
黑焰這邊已經把書院的學生都招好了,一共三十人,他把這些人的畫像和黃冊都整理成冊交給了段無咎。
段無咎翻著畫像和黃冊,越看臉色越沉。
他連著翻了十幾張畫像,發現竟然沒有一個長得難看的,全都是些風度翩翩的年輕書生。段無咎隻讓黑焰找一兩個好看的就行,沒想到他找了這麼多……
段無咎瞟一眼黑焰,不冷不熱地說:“隻怕整個平洲城長得好看的學子都被你蒐羅到這裡了。”
黑焰壓根沒聽出王爺的陰陽怪氣,歎一口氣道:“哪裡隻有平洲?王爺提的要求高,這平洲哪裡找得到這麼多人才,我這是找了燕地十州的知州幫忙,還特意去了一趟天府書院,這才把這些人蒐羅起來的。”
天府書院是整個燕地最大的書院,也是天下三大書院之一,裡面的學子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裡面還有好些個世家的公子呢,本是不願意來的,但是聽說是天下第一地師教授天文地理,馬上就答應來了。”
“天下第一地師?”
“對啊,我就是這麼跟他們說的,王爺不是說柳姑娘是國士麼?天下無人能比麼?”
段無咎懶得把這些畫像和黃冊看完,又翻了幾頁,發現這些個學子一個賽一個的俊俏,憋著氣把冊子扔到一旁。
段無咎冷笑道:“你是會辦事的。”
黑焰嘿嘿笑了笑,撓了撓腦袋道:“王爺又誇我了……多謝王爺,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一旁的紫陽隻覺得沒眼看,把自己的弟弟拽到一旁,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紫陽有些擔心,上前對段無咎說道:“王爺,如果隻是我們王府的人也就罷了,怎麼還有各州的學子和世家的公子啊?王爺一點都不擔心麼?”
段無咎挑眉問:“有什麼可擔心的?”
黑焰忍不住插嘴道:“是啊,我都擔心,這麼多世家公子,還長得那麼好看,你說柳姑娘看上人家怎麼辦?知道的是找徒弟,不知道的,看這些要求還以為是找夫君呢!”
紫陽瞪黑焰一眼,黑煙也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
“我說錯了麼?這又要有學識,又要身體好,還得長得好看,可不是找夫君麼?”
“你出去。”
哥哥讓黑焰出去,黑焰隻能閉嘴出去了。
等到黑焰出去,紫陽才看向神色不善的王爺,隻覺得自己又救了傻弟弟一命。
紫陽趕緊說:“王爺,我擔心的是柳姑娘管不住那些學子和世家公子,她是個女子,年紀又那麼小,隻怕那些學子和公子們不肯聽她的教導。”
“你也太小瞧她了,”想到柳之恒,段無咎嘴角忍不住揚起易一抹笑意,“本王在雪山居士面前都老老實實的,他們憑什麼造次,放心吧,她可以的。”
段無咎一點都不擔心,相反他還非常期待柳之恒會怎麼收拾這群世家子弟。
阿恒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模樣,定是十分的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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