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主子神誌清醒地開始安排,周嬤嬤與雲歌二人皆鬆下了一口氣!
“大小姐放心,當時老身把話傳出去的時候便留了周璿的餘地!”周嬤嬤領命出了秋澗泉。
而瀋水清,那雙早已經哭紅的眼睛,直勾勾看向了雲歌。
“雲歌,我知道賴瘸子有意培養你,要你替我在他那裡尋個讓女人不能生育的方子,方子要隱蔽,不能讓其他大夫看出端倪,但是也要烈,我要沈淇痛得生不如死,餘生便隻剩這一條賤命!”
這還是平日裡那個嬌滴滴的瀋水清嗎!
雲歌頓時嚇得失去了血色!
她張嘴還想多問兩句,瀋水清揮手讓她離開了。
“此事不要告訴任何人,連周嬤嬤也不許提起半句。”在淚湧出來的瞬間,瀋水清閉上了眼睛,“出去吧,我想靜靜。”
眼前又出現了晉禮安的影子,他每次都站在陽光之下,笑得如此溫柔。
“漾漾。”
瀋水清喃喃摸上了自己的額頭,就彷彿每次晉禮安伸手摸她一般。
重生這一趟,她原想救下所有人,竟沒想到,第一個便對晉禮安傷害如此之深。
“對不起。”
瀋水清掐著自己的手臂,一寸寸的嫩肉被她掐得烏青滲血。
可心卻還是更痛……
待瀋水清再次推開屋門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院子裡丫鬟正在準備夜食,忙碌得來回顧不上請安,雲歌與周嬤嬤也不知去了何處,也好,瀋水清正覺得心沉甸甸的難受,想要出院自己走走。
身後喧鬨越隔越遠,瀋水清也不停在小徑之間來回穿梭,她越走越快,隻想把沈淇白日裡給她說的話給全部忘記!
而轉角的花園儘頭,突然出現了一席熟悉的月光白。
那滿心的沉甸似乎被暗中的那個身影給托起,瀋水清再也堅持不住,任淚再次湧出眼眶,人也直衝背影而去。
她不知該從何處給邵譽風說起,便乾脆什麼都不說了,瀋水清抱著背影,在夜色的掩護之下哭得難得放肆!
被抱著的那個背脊突然一緊,想要從她手臂之中抽身回頭。
瀋水清卻搖頭抱得更緊:“我怕雲歌與周嬤嬤擔心不敢在秋澗泉哭,可這侯府好大,哪裡都不是我的家,我想回家,二郎,我演不下去了我好想回家……”
那瞬間,沈府的點點滴滴再次湧上心頭,瀋水清抱著對方,哭得越發撕心裂肺!
“哭倒無礙,可認錯了人……”
突然,瀋水清反應了過來!這是外書房回玉玲瓏的路,她怎麼走到了這裡!
她鬆開了手,呆呆望著眼前之人。
“還有。”世子邵承轉過了身來,他幽深的眸子看著瀋水清,“你究竟演什麼演不下去了?”
完了。
瀋水清淚停在臉上,全變成了背後的汗!
“我認錯了人,我以為是二爺才!”瀋水清隻覺得腿一軟,竟徑直衝著世子跪了下去,“求世子原諒!此番荒唐,求世子莫要往心裡去!”
世子瞥了一眼瀋水清身後,確定無丫鬟跟著才又道:“告訴我究竟瞞了何事,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瀋水清抬頭看著世子,分明含著的是恐懼的淚,卻努力想在其中擠出幾分真摯來。
“當真無事瞞著世子。”瀋水清一字一頓,說得尤其「誠懇」。
世子見狀,卻笑了。
“沈三你還記得那日在母親屋裡你反駁我時是何等眼神?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還從未有人敢那般看我。那時我便想,遲早有一天,我定要你收起你的驕傲,能哭著求我便是最好!”
瀋水清被這話嚇得一顫,她看向世子,淚當真從眼眶流了出來,竟有氾濫止不住的勢態。
“可當真見你哭了,不知怎麼卻覺得難受起來。”
瀋水清瞳孔一震!
她低下頭去,哭泣之中竟不停地全身發抖!
前世的時候,世子也對她說過同樣的話!
那時沈家陷入非議遲遲不能脫身,而她無奈便去求還是夫君的世子想辦法搭救孃家一把。
她記得,世子對她說:“總以為你我夫妻情分淡薄,就算是聖上讓我直接殺了沈壑澤那老頭也不會有絲毫波瀾,可當真見你哭了,不知怎麼卻覺得難受起來。”
為什麼?
既然已經成功嫁給邵譽風,便不會再重蹈覆轍才是!
可冥冥之中,為何事情還是往前世相同的方向在發展!
瀋水清恍然想起,前世晉禮安死在了南北的戰亂之中,汝南晉家依然斷了後埋沒在了曆史的塵埃!
為何……為何……
眼前再次猛地一黑,瀋水清差點倒在地上!
她努力掐著自己,才漸漸恢複了些神誌。
“你不說,我也會自己查,可當真我把一切都查出來的時候,欺騙我的罪,你沈家擔得起嗎?”
瀋水清抬頭看向世子,眼裡已經是無法剋製的恐懼。
連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在恐懼那個前世屠她沈家滿門的世子,還是此刻面前這個已經把刀揮向她沈家的世子!
“沈家……沒有騙您。”她說得磕磕絆絆,到最後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隻又深深地垂下頭去,再次在暗中掐著自己的手臂想要努力保持清醒!
而世子,也看見了那暗中的自虐。
還有那條已經爬滿傷痕的手臂……
他眉頭一皺,隻道:“到時候自有分曉,夜深露重你又沒帶丫鬟,我送你回去。”
不待瀋水清應下,她隻覺世子一把拉開她正掐著自己的手,把她從地上像拎小雞般地拉了起來,然後自顧走在了前面。
秋澗泉裡,瀋水清突然消失所有人都亂成了一鍋粥,邵譽風回來之後聽雲歌說起今天下午瀋水清的狀態,隻恨不得去玉玲瓏把沈淇拉出來問個明白究竟發生了何事!
他不停張望院門的方向,不停在院中來回踱步!
可緊接著,他步子停了下來。
邵譽風停在原地,愣愣看向門口正走近的世子與瀋水清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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