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檀最看不得上了年紀的人在自己面前流露出難過的神情,溫聲安慰他說:“村長,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今晚來找您也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隻是覺得您瞭解情況,所以想聽您講一講。”
“好吧,”村長坐在自家昏黃的燈光下,把這陣子發生的事娓娓道來,其中大學生的事和林置業他們用來唬人的身份都跟蓮生說的一樣,但也有這孩子不知道的。
“……村裡人都是靠那片水塘養大的,不光住在水邊的,我們這些所謂住在村子中間的人也是一樣的,但自打上個月起,水塘裡的魚就全都死了,不僅我們村,附近養魚的人家也損失慘重。”
容宴西和安檀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在鎮子裡遇到的賣鴨蛋的婆婆所說的事,他們是鄰村的人,根本礙不到林置業的事,但卻是一樣的受了害。
在自以為掌握了生殺大權的人眼中,這些村民的生計不過是他們眼中的絆腳石罷了。
若是放在從前,容宴西不見得會有什麼感觸,但現在不一樣了,他發自內心的厭惡這樣的傲慢和自以為是。
容宴西想起了投毒的說法:“村長,你們是什麼時候想到是水出了問題的?”
“起初是沒往水上想的,畢竟荷花蓮藕都長得好好的,但後來魚苗放一次死一次,大家就覺得不對,懷疑是有人投毒了。從我們村畢業的大學生取了水樣去找律師,結果人很快出了事。”
村長說起這事來,至今都後悔不已,懊惱得眼圈泛起紅來,抬手用力揉了一把才沒老淚縱橫在當場。
“那孩子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了,打小就聰明,為人也熱忱,要不是我這個老頭子身子骨跟不上,本來應該我跟他一起去的,後來他人變成了那樣,舉家搬走時我甚至都沒臉去送他們走。”
容宴西等他情緒緩過來些許才又問:“您知道他們一家搬去哪兒了麼?接下來恐怕需要他出庭作證。”
村長瞬間睜大了眼睛:“出庭?你們是說要……告這些在村裡搞破壞的人?這……會不會再被報複啊。”
他在村裡生活了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生活方式,現在有村裡受害的大學生這個例子在前,也更希望能用别的方式解決問題。容宴西這兩日已經看過了太多人的生活方式,他沒有幫村長做決定,隻是開誠佈公的把可能的情況都講了出來。
“不動用法律武器的話當然也可以,但這意味著村裡的大家要不斷妥協,甚至在一分錢賠償都沒有的情況下讓出自己腳下的土地,你們真得甘心麼?而且這些壞人隻會變得越來越貪心。”
村長聽著他的話想了很久,久到安檀握在手裡的杯子都漸漸變冷,才痛定思痛道:“好,上法庭就上法庭,大不了跟他們拚了,反正我都這把年紀了,得為孩子們著想。”
村長老婆跟著激動起來。
“老頭子,我就等你這句話呢,村裡人打小就在水塘邊上長大,家家戶戶都是有宅基地的,憑什麼就這麼白白讓給他們,他們天天說要蓋什麼酒店,到時候搞不好是要直接填了水塘的。”
安檀單是聽著這話就覺得心裡一緊:“他們還說過這種話麼?這邊是西部,出了名的缺水,能有個水塘是很不容易的,真把它填了,附近村子的用水說不定都成問題。”
容宴西長眉一擰,本能道:“他們還要填了水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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