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擔憂一直維持到他們親眼看到現在的梁冰冰都還沒有完全散去。
梁冰冰不知道用什麼理由說服了父母先不回國,她是孤身一人飛來的海城,為了不在離家時就露出破綻,甚至連穿衣風格都沒發生任何變化,仍舊是亮色的連衣裙配同色係的首飾髮飾。
隻是在心底巨大的空洞面前,再怎麼燦爛的顏色也彌補不了萬分之一的缺失,她彷彿一個失去了靈魂的精緻玩偶,看起來隨時有碎掉的可能。
安檀示意容宴西接過梁冰冰的行李,然後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問:“我們先回酒店休息一會兒好麼?”
人在遭受重大打擊後,是可以強撐出跟沒事人似的模樣來的,但內裡卻遠不像看起來一樣堅強,隻要維繫著假象的那根弦一斷,立刻就會潰不成軍的崩潰,她對這一點也算是深有體會。
當初安建剛辭世那一陣,她活得便宛如行屍走肉一般,直到去了村裡忙碌起來,才在日複一日的工作中把自己從悲傷中剝離了出來。
現在梁冰冰的狀態明顯還處於第一階段,至於之後是接受現實還是索性崩潰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是任何人都無法提前猜出來的。
梁冰冰分明聽到了安檀的話音,可素來聰慧極了的大腦卻像是壞了似的,根本沒能理解這麼句簡單的問句裡的意思,答非所問道:“我沒事,我很好。”
一路上,但凡遇到關心梁冰冰狀態的人,她就會下意識的回答這六個字,簡直就跟提前設定好程式的模板似的。
安檀同跟在她們身後任勞任怨的容宴西交換了一個目光,是都覺得梁冰冰已經有心理防線徹底崩潰的前兆了。
安檀沒當過心理醫生,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她把從前在選修課上聽到的能派上用場的知識點全用上了。
節哀之類的廢話是不能也不必說的,她一進酒店房間就先給梁冰冰倒了杯溫度適宜的水。
梁冰冰乍一看確實是跟以往沒什麼區别,衣著光鮮,人也天生麗質,恨不能精緻到頭髮絲,但她的心情哪裡會真得有表現出來的這麼好。
“謝謝。”
水杯伴隨著她道謝的話音不住顫抖,險些將最上面一層潑出來,幸好安檀及時搭了把手幫忙扶住,這才沒打濕她的衣服。
容宴西見到這一幕,知道有些話是自己這個男人在場時無法說出口的,主動表示:“我出去打電話溝通一下情況。”
門被輕輕帶上了。
安檀溫聲問:“你要去看看他嗎?”
程前還在醫院太平間裡躺著,在梁冰冰到來之前,他們沒有擅作主張的安排任何事,隻把損壞的手機送去維修了。
梁冰冰嘴唇翕動,面色慘白到了唇膏和粉底都無法營造出好氣色的地步,她想說點什麼,可第一反應卻是先呼了口氣,乍一聽幾乎像在哽咽。
“你想哭就哭吧,有些情緒要是一直憋在心裡,是會憋出病來的。”安檀很能理解她此時的心情。
“當初我爸爸突然離世,我接受不了現實,也是忍著不哭,但後來發現忍著不哭並不會把悲傷壓下去,反倒有可能釀出苦酒,等到繃不住了,淚落得比之前還洶湧,你現在的心情隻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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