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煥州則笑著道:“這不扯淡嘛,咱倆是來探望病號的,結果跑到病房裡開常委會了,口口聲聲說讓老蘇好好休息,卻還給人家佈置工作,這不是逼著他乾活嘛!不行,這個錯誤必須立刻糾正,老蘇啊,聽我的,這件事你就别過問了,安心養病,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休息幾天,咱們省的天塌不下來。”
蘇鵬連連點頭:“就算天塌下來了,有顧書記在,也照樣給頂回去。”
高手過招,當然不會跟街頭小混混打架似的互相薅著頭髮掄王八拳,往往是輕描淡寫的幾句玩笑,卻都暗藏著殺機。
趙永輝老謀深算,自然看得出端倪,但也看破不說破,隻是在一旁陪著笑臉,說些無關痛癢的話。
三個人又聊了片刻,顧煥州和趙永輝交換了下眼神,然後看了下時間,起身說道:“老蘇啊,我和永輝省長下午還有個會,就不多待了,你好好休息,抽空我再過來看你。”
趙永輝也道:“本來啊,省委和省政府的其他同誌也要過來,但我都替你擋了,人來的太多,聊起來就沒完,不利於養病。”
蘇鵬連連點頭稱是,正要起身相送,卻被顧煥州一把摁住了。
“你踏踏實實待著,咱們之間,用不著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早點好起來,比什麼都強,沒有你的鼎力相助,我乾起工作來,總是感覺心裡沒底兒啊。”顧煥州握著蘇鵬的手,很認真的說道。
蘇鵬意味深長的笑了下:“謝謝顧書記的信任,說實話,在有生之年,能跟你這樣的領導合作,何其幸也,我非常珍惜。”
顧煥州和趙永輝走後,蘇鵬深深吸了口氣,無力的坐在沙發上。他習慣性的點了根菸,剛吸了幾口,妻子便推門走了進來。
“别抽了,不要命啦。”妻子嘟囔道,走過來,劈手將的他的香菸奪了過去,掐滅在菸灰缸裡。
他輕輕歎了口氣,問道:“曉宛什麼時候回來?”
“今天下午的飛機,大概五點吧,大春已經安排司機去接了。”
“我的穿刺手術是幾點?”他平靜的問道。
“一點半,老魏親自坐鎮,放心吧。”
蘇鵬嗯了聲,示意妻子在身邊坐下,略微沉默了片刻,這才說道:“你馬上動身去北京。”
“乾嘛!這個時候,我必須留在你身邊啊。”妻子瞪大了眼睛說道。
他搖了搖頭:“生病的是我,你留不留在我身邊,對治療沒有任何意義。”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繼續說道:“這件事,非你親自跑一趟不可,别人我信不著,到了北京之後,把這封信面呈吳老爺子,越快越好。”
妻子伸手接過,遲疑著問道:“難道連電話都不安全了嗎?”
蘇鵬想了想:“我不敢確定,顧煥州這個人,很有些手段,不得不防啊。”
妻子還是有些猶豫:“可是,魏院長說,你的病很可能是......”
話還沒等說完,就被蘇鵬揮手打斷了:“别聽老魏嚇唬你,他向來是把最壞的結果都事先說出來的,這是醫生的職業決定的,你馬上收拾下,不要坐飛機,讓大春安排個穩妥的人,開車送你去北京。快去快回,不得有誤。”
作為省委副書記的女人,蘇鵬的妻子當然深知權力鬥爭的殘酷性,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也不敢違背丈夫的命令,隻好無奈的點了點頭。
“趕緊出發吧。”蘇鵬揮了揮手。
目送妻子出了房間,他這才拿出手機,撥通了省公安廳廳長尚義群的電話。
“義群啊,你馬上來省醫院,還有,把百濤也喊上。”他平靜的說道。
“我和百濤正往醫院趕呢。”尚義群說道:“另外,東遼的老孫也在,他也想去看看您。”
孫國選怎麼跑來了!蘇鵬聽罷,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顯然,深圳失利之後,孫國選肯定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不妙,難免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這個時候和他接觸,純屬智商有問題!不行,必須遠離這顆定時炸彈,再說,現在也沒時間跟他廢話。
“嗯......這樣,你告訴他,我這邊不是很方便,等過幾天,我會主動聯絡他的。”蘇鵬說道。
“好的。”尚義群說道。
放下電話,他深吸了口氣,正打算躺下休息片刻,不料手機卻響了,拿起來一瞧,是孫國選打來的,於是便直接扔在一旁。
電話執著的響著,自動掛斷之後,很快就又再次響起,看這架勢,大有隻要他不接,就會一直打下去的趨勢。
媽的!這小子瘋了不成,膽敢這麼打電話!他不禁有些惱了,於是抓起手機,直接掛斷,可還沒等放下,孫國選的電話又像示威般的打了進來。
無奈之下,他還是接了起來,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冷冷的道:“你要乾什麼?”
“蘇書記,我有重要工作,需要向您當面彙報。”孫國選的聲音倒是很平靜。
蘇鵬冷笑一聲:“胡鬨!彙報工作,你應該找東遼市公安局局長秦誌剛,跑到省裡來乾什麼?直接找我,就更沒道理了。”
“不,他們檔次不夠,這件事,我隻能向您一個人彙報。”孫國選的態度非常強硬。
這句話幾乎有點要挾的味道了,蘇鵬微微皺了下眉頭,為官多年,他當然不吃這一套,斷然說道:“我沒時間。”
“你必須得有時間。”孫國選笑著道:“蘇書記,我現在手中,有兩條從俄羅斯貝加爾湖釣上來的大魚,味道鮮美至極,你身體欠安,要不,我燉了給你補一補吧?”
俄羅斯貝加爾湖釣上的大魚......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蘇鵬的腦海中閃過,額頭上瞬間就見了汗珠,他思忖片刻,說道:“哦,那你就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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