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面對顧煥州佈下的這個局,他還真就束手無策。
其實,如果他直接把電話打給市局或者專案負責人,肯定會得到答覆的,但問題在於,作為他這個級别的領導乾部,是不應該對兩起普通的刑事案件表現出這麼大的興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事,他才不會做呢!
所以,他隻能按兵不動。
而顧煥州卻步步緊逼。
關於楊懷遠的問題,省紀委早就有所察覺了,黃嶺冰雪項目實施之後,更是暗中加大了調查力度,掌握了很多證據,去年年底的時候,就有過動議,但都被他硬壓了下來。
為此,他特意找了吳慎之,吳慎之給省紀委領導打了電話,最終把楊懷遠保了下來。
可顧煥州到任之後,省紀委方面卻突然又將此事提了出來,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在一番權衡之後,他還是找到了顧煥州,提出讓楊懷遠退下來的建議,事實上,這是處理有問題乾部時,經常使用的辦法。說是既往不咎也可,說是網開一面也成,畢竟,大家都不容易,隻要不屬於為非作歹,禍國殃民,就還可以算做人民內部矛盾,留有餘地,日後也好見面嘛。
但他的這個請求卻被顧煥州斷然拒絕了。
顧煥州拿著省紀委的調查材料,義正辭嚴的告訴他,楊懷遠確實很有能力,工作中也確實做出了不少成績,但問題同樣非常嚴重,已經超過了組織容忍的底線,不僅要嚴肅處理,而且還要深挖,將多年以來與其有利益輸送的所有人都揪出來,藉以徹底整肅省內的政治氛圍。
言外之意是,楊懷遠的背後是有靠山的,這個靠山也必須查。這在當下,有個專屬名詞,蒼蠅老虎一起打。
正常情況下,在班子內部,如果有人出面說情,出於穩定團結的需要,一把手都會給予考慮的,畢竟,在未來的工作中,還要指望這幫兄弟鼎力合作嘛,連班子成員的面子都不給,難不成要當光桿司令?!
所以,顧煥州的當面拒絕,無異於是對他的宣戰。
1蘇鵬沒再說什麼,隻是拂袖而去。他很清楚,危險來了,而且正在悄然逼近。
處理楊懷遠,不過是個前戲,其真正目的無非是釋放一種信號,那就是,他即將被邊緣化,而在官場中,這個信號一旦被眾人所解讀,那就意味著樹倒猢猻散。
沒有哪個人會為即將被邊緣化的領導賣力,大家辛辛苦苦的工作,無非是想討個一官半職,跟錯了人,站錯了隊,多年的辛勞會瞬間付之東流,誰也無法承擔如此慘重的代價。
而被邊緣化後的他,將徹底暴露在對方的火力之下,面對危險,甚至連個藏身之處都沒有。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曾經以為二十三年前那個寒冷冬夜所發生的一切,早就被時間所淹沒了,可卻沒想到,這個噩夢其實從未遠去,隻是悄悄潛伏在他的身邊,一旦時機成熟,便立刻又死灰複燃了。
他立刻向吳慎之做了彙報,當然,有些事在電話裡是沒法說的,必須面談。
所以,大公子便被吳老爺子緊急派往省城,原指望這位公子哥能帶來什麼內部訊息,卻沒想到,這哥們依舊囂張跋扈,就這智商,除了添亂,估計是起不到什麼作用了。
看來,必須要親自跑趟京城面見老爺子了。而在面見之前,得首先搞清楚常力到底留下了什麼,要查清楚這些,林海則是關鍵中的關鍵。
蘇鵬的特點是,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而且,他也從不輕視任何對手,哪怕是林海這樣的籍籍無名之輩。
能坐在這個牌座上的,就沒有等閒之輩。任何輕視對手的行為,都可能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此刻已經是夜裡八點多了,他思忖片刻,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到哪了?”他問。
聽筒裡傳來孫國選略顯沙啞的聲音:“蘇書記,我已經下高速公路了,還有半個小時就到。”
“嗯,路上注意安全。”他淡淡的道,然後便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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