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海就是在這個階段,才開始引起常力的注意。
可惜,此時距離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也隻有不到半年的時間了。
在對自己的病情做了充分研究之後,他果斷的選擇了放棄治療,決定利用最後的時光,全力以赴的進行調查,沿著丁兆陽、程輝、孫敏這條線,包括對孫國選的偵查,他很快取得了重大突破,距離真相越來越近的同時,死神也朝他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與其說,最後階段是林海在利用常力,不如說是常力在利用林海,以林海為誘餌,一點點的將幕後的人引至前台。當然,為了不引起注意,他做得非常巧妙和隱蔽,在很多人看來,他隻是在偵辦扁頭的係列案件,最多是想揪出這夥橫行多年悍匪的幕後保護傘。
為此,他甚至忍住瞭解開謎底的強烈好奇,並沒有非逼著林海把U盤交出來,其實,如果態度堅決的話,當時的林海也隻能乖乖就範。
在常力看來,U盤拿到手的時候,就意味著這起二十三年的懸案徹底告破,可惜的是,病情以超出他預料的速度發展著,當被送進醫院的那一刻,就清楚自己恐怕沒有機會了。
在生命的最後的半個月中,他決定將這麼多年的調查結果交給組織,至於組織上如何處理,那就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在他看來,自己儘到了一名刑警的責任,可就在這個節骨眼,卻突然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話,也正是這個電話,讓他最終妥協了。
正如他在留給林海的信中所說,他這輩子,除了秘密,一無所有。
他選擇將這些秘密帶到另外一個世界,條件是讓妻子和孩子遠赴國外,過上富足的生活,對方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他做到了,對方也兌現了承諾。
至於二十三年的調查結果,則成了一個永遠的謎。
楊天水的話,到這裡告一段落了,他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擔,感覺很是輕鬆。
林海的神情卻很凝重,他直勾勾的盯著楊天水,問道:“楊老,有個問題,其實我早就想問了,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呢?難道想讓我做什麼嗎?如果是那樣,你的想法就太不現實了,以我的能力和身份,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已經燒高香了,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楊天水的嘴角掠過一絲苦笑。
“連常力這麼執著的人最終都沒做成什麼,我怎麼可能指望你呢?之所以跟你聊這些,隻是為了儘一個知情者的義務而已。”
“儘義務?”
“是的,其實,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會帶來什麼可怕的後果,畢竟,這僅僅是些舊聞八卦而已,至於那些關鍵的證據,已經被常力永遠的帶走了。就算你現在拿個喇叭到處去講,也隻能被當做個可恥的造謠者,對吳慎之構不成實質性的威脅。”楊天水說道。
林海默默的點了點頭。
楊天水繼續說道:“屬於我們的時代已經落下帷幕了,我即將退出了曆史的舞台,而在離開之後,不想讓這些往事從此湮沒在時間的長河之中,畢竟,那些鮮活的生命走得無聲無息,如果連點八卦都儲存不下來,就太殘酷,也太不公平了,或許有一天,真相會大白於天下,到了那個時候,總要有人站出來說句話吧。”
“您要離開......這是什麼意思?”林海本來想說,難道您也得了什麼病了?可話到嘴邊,又覺得不是很妥當,於是便改了口。
楊天水倒是很坦然。
“放心,我身體非常健康,而且,早就遠離這些是是非非了,我所說的離開,是指即將離開這個國家了。”
“您也要走?”
楊天水點了點頭:“不是也要走,是早就想走了,我和夫人十年前擁有美國綠卡了,而且,兒子兒媳也都在那邊定居,我喜歡美國,晚年時光就決定在大洋彼岸度過了,我對得起自己的國家,這個國家也對得起我,咱們兩不相欠。所以啊,市裡撥下來的那筆錢真不打算要,如果你不同意平分,那我就捐出去,算是對這個國家做的最後一點貢獻吧。”
話剛說到這裡,王心蓮推門走了進來,沒頭沒尾的聽了句,怔怔的問道:“楊老,您都這麼大年紀了,還要為國家做貢獻呀?”
林海和楊天水聽罷,相視一笑,誰都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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