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還在哐當哐當作響，顧阮阮對門外的人，充滿了一種悲憫之心，恨不起來的。

終究還是去開門了，門一開，靠著門的女人險些摔進來。

“你們隨便坐。”

說完，她又繼續躺回床上，一動不動，一點也不像是和媽媽久别重逢的樣子。

她這樣，她媽媽反而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你怎麼回國找工作也不說一聲？”

“不說你們不也知道了。”

“大週六的，躺著做什麼，不林服嗎？”她媽媽看著這個女兒，覺得她有點冷，跟顧家人一樣，骨子裡都帶著冷。

“是不林服，所以你們看完我，可以走了嗎？”

“阮阮，你怎麼能這樣，你和媽媽還有弟弟都多少年沒見了？我聽你弟弟說，你在森大上班，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你就是像你爸爸了，聰明好學。”

顧阮阮就奇怪了：“你怎麼知道我在森大的？”

她弟弟遞給她手機看：“就之前，網上有陸垚垚在森洲大學的照片，我看旁邊站著你。”應該是上回她搬家那天被拍到的。

“你們知道我在哪上班，也知道我住哪裡，反正這些都是跑不了的，你們能走了嗎？我想睡一覺。”

“阮阮，媽媽上回給你說的錢的事，你準備得怎麼樣了？再不買房，你弟弟的女朋友要跟他分手的。”

顧阮阮依然是躺著，臉色很白，

“你們看我住的地方，像能出得起錢給你們買房的人嗎？”

她伸手從旁邊床頭櫃上，拿了錢包扔給他們

“裡邊是我全部家當，你們都拿去吧。銀行卡密碼是我生日。我這幾年在國外，為了提前畢業，一直在趕課業，勤工儉學的錢也隻夠平時吃飯，還是隻能撿著便宜的吃才夠，所以沒什麼積蓄，你們要是不嫌少就都拿走吧。”她也不全是賣慘，反正沒錢是真的。

“還有我在森大，剛入職，工資都還沒發呢。而且你們可以去問問，森大剛入職的老師每個月工資是多少？不夠我在外租房住的。”

她媽媽還是沒走，小心翼翼地說道：“當年在顧家，你爺爺答應京城那套房子是留給你的，還有一個商鋪，顧家那麼有錢，應該不會言而無信的。”

“我要不回來！你們要是真想要，就去問顧阮東要。他願意給你們，我沒意見。”顧阮阮就是有點煩了，想讓他們快點走。

“阮阮，你說媽媽的命怎麼那麼苦，跟你爸爸沒過兩天好日子他就死了。現在你叔叔年級大了，也跑不動車了，我們都沒收入，就靠你弟弟送外賣賺錢，那都是辛苦錢啊，風裡來雨裡去，媽媽看著就心疼。你就當為了媽媽好，去求求顧阮東行嗎？”

她媽媽就是這樣，以前來看她或者給她打電話，很少會大吵大鬨，就是像現在這樣，默默訴苦，慢慢磨著你，把你的心磨疼磨碎，逃不出去。

旁邊的男孩，她所謂的弟弟，她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長得高高大大眉清目秀，身上還穿著外賣騎手的服裝。

他一手摟著她媽媽安慰，一手拿著手機在發資訊，過了幾秒，顧阮阮的手機上顯示了一條資訊，是這個所謂的弟弟發來的。

“姐，你别跟媽媽生氣，她鬨一鬨就好了。你放心，我不會要你的錢，我自己會努力賺錢養爸媽的。”

出乎意料的一條簡訊，讓她不得不重新看一眼這個比她小三歲的弟弟。在她的印象裡，她媽媽每次來看她或者給她打電話，不是說兒子又打架了，就是說兒子又考試墊底了，要麼就說從職高畢業，在家無所事事，不正經工作。現在又是要因為買房結婚，而來逼父母。

永遠有訴不儘的苦，抱不完的怨。

所以顧阮阮對這個弟弟的印象就是一個不懂事，隻會生事的小混混。印象並不好，這也是從剛才進門到現在，她就沒正眼看過他一次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