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路邊，不收聽廣播，不放音樂，車內更安靜了，什麼聲音都沒有，隻有馬路上的車燈川流不息。

江逾風低頭在擺弄手機，應該是在找代駕。

過了一會兒，才把手機放下：“代駕一會就到。”

“好，要不要下車透透氣？”禾眠詢問的同時，已經解開副駕駛的安全帶，開門下車。其實她現在很想自己打車回去，跟他這麼近的距離，讓人窒息且尷尬。她就不該參加這個同學聚會，更不該聽陸闊的，讓江逾風送。

江逾風啊！可是她們這些社畜可望不可及的人物。

剛下車，就收到程晨發來的資訊：“禾眠，你到家了嗎？我到機場了，下次來森州再約。”

“好。”

程晨已經到機場了，而她還在近在咫尺的家附近，可見江逾風開車開得有多慢了。

江逾風那邊似乎也收到了陸闊的資訊，他低頭看了眼，唇角勾起一抹淺笑，不期然，與禾眠的視線對上。

禾眠馬上就轉移了視線，很尷尬。

這種尷尬還不是陌生人之間無話可談的尷尬，而是男女之間若有似無的眼神互動，卻又無話可說的尷尬。

禾眠滿腦子都是莫淑雯平時說的侽言侽語，心思湧動，有了一些膽大的想法。

兩人就在馬路邊站著，吹了不知多久的夜風，江逾風叫的代駕還沒來。其實他根本就沒叫代駕，就是為了拖延時間多相處一會兒的。

他不知道禾眠在想什麼，他自己倒是挺多想法的，所以不時轉頭看她，目光炙熱。

也不知過了多久，禾眠忍不住問：“代駕還沒來嗎？”

“嗯，不等了。”

江逾風沒再拖延，打開車門讓她上車，重新啟動車駛入道上。

這次沒有故意開慢，正常速度，開了20分鐘，就到禾眠家的樓下了。

禾眠下車，站在車旁與他道謝。

“我送你上去。”

江逾風試探地說。

禾眠站在車外，與他四目相對，像是打量，像是權衡，像是要衝破桎梏，最後淡定從容地說：

“好。”

這一路，從他故意走錯開始，從他把車停在路邊沒有叫代駕開始，一個眼神的膠著，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

禾眠這幾年受莫淑雯的熏陶，不能說完全開竅，但也是知道一些的，畢竟年齡也在這了，成熟的年輕男女，很正常。

江逾風始終有一種不真實感，一度懷疑是自己的夢境，直到禾眠打開了她家的門，站在門邊直勾勾看著他。

她白皙的臉泛著紅暈，雙眸不再是之前的清冷，炙熱得讓人迷醉。

是她先主動的。

江逾風那瞬間是無法正常思考的，像缺氧了一樣，心臟因跳得過快會變疼，又酸又疼。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他說。

林禾眠想，她會後悔嗎？

或許以後會後悔，但是當下，她不後悔。

人生啊，别那麼多條條框框，她的前25年幾乎是為别人而活，現在，此刻，她就想為自己，就想為自己而活一次。

與她不同的是，江逾風不是這樣輕鬆的心態，他的眼裡充滿愛意，甚至說虔誠也不為過。

這樣的時刻，他夢到過太多次，此時他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這樣的場景，在他的夢裡也出現過很多次，不過夢裡像是黑白色的無聲的電影。

窗外的燈火明亮，把室內照得影影綽綽，如此近的距離，她的輪廓，她的五官，依然能看得清晰。

他想，他真的愛慘了她。

從年少時的驚鴻一瞥，這個人就像在他心裡種下了一個種子。

這顆種子無比的頑強，哪怕他從開始小心翼翼精心灌溉，到後期，他心如死灰不曾再管過它。

但是它依然在他心裡某個角落頑強地存在著，並且越長越大，越長越茂盛，隻要她偶爾路過，在上面哪怕隻是澆上一滴水，它也能馬上生長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