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況還有我的。”
“他若不讓遠勝你帶兵進城,我直接騎馬前往青州府,幾個時辰就能到,到時候我也乾脆不剿匪了。”
“嗬嗬,讓那陳充代勞。”
霍山一愣,稍後嗬嗬一笑。
過去,他這個縣尉很難插手太多廣平縣的事,但現在不一樣了,剿匪大事在頭,誰都要供著他。
許元勝點了點頭,看來剿匪一事沒有解決之前,很多事上都有利於自己。
這倒是不能剿的太快啊。
很快入眼就看到了一座城池,比青山縣城大了足足一倍左右。
前幾次前往青州府,在官道上也能隱約看到此城,但都是遠觀。此刻離近了看去,確實宏偉。
不如青州府城。
但是和青山縣相比,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青州府排名第七的城池,已經如此。
不知道排名前三的,又是如何。
看來青州府一府之地,底蘊還是可以的。
很快到了城門口,可喜的是城門開著的。
唯一意外的是。
一個人都沒有,冷冷清清的,就連進出城門的普通民眾都沒了,若不是城門打開,能看到裡面的熙攘之景。
還以為進了一個空城。
“去看看什麼情況?”霍山臉色一沉。
“是!”很快幾個差役就縱馬快速去檢視。
過了沒多久,他們就回來了。
“稟告大人。”
“和我們交好的商戶,據說接到了鼎盛藥鋪的邀請前去赴宴,連陳充大人也一併去了。”
“他們……不敢不去。”
“至於其他商戶,本就沒有來。”
“至於城門口如此清冷,是因為守城的守備軍,把來往人員驅趕到了西城門,說是這裡要留著迎接大人物。”
“……誰敢走這裡,一旦被屠,死了也就死了,衙門也不敢管。”
一個差役低聲道,目光看向一旁的許元勝,心底明白城內是故意給這位難堪的,藉此報複對方在城外三個村子的出手。
“遠勝,這個事是我的疏忽。”霍山臉色難看至極,他幾番請求許元勝帶守備軍駐紮廣平縣。
卻不曾人來了,反而如此冷冷清清。
人還沒有進城,就先拉起了對立。
“無妨。”
“總要讓人出出氣的。”
許元勝嗬嗬一笑。
霍山見狀也隻能先安排人進城。
很快眾人就進了城,先行進入守備軍大營裡。
此刻城外一個灰頭土臉的男子一路跑著,也趕到了城門口,他一身差服,正是陳木,不過他此刻卻是兩眼泛光,渾然不覺得累。
絲毫沒有過去悶悶不得誌的樣子。
“機會,終於來了。”
陳木喃喃道,他親眼目睹了三個村子的情況。
稍後他就匆匆進了城。
此刻許元勝帶著人進城後,徑直前往了守備軍大營。
等來到之後。
霍山已經氣的渾身發抖了。
就看到守備軍大營的門戶已經被拆除,連同周邊的圍牆也被推倒了,稱一句斷壁殘垣不為過。
哪裡還有鎮守一座城池的守備軍大營的模樣。
依廣平縣的富裕,怕是隨意一個商戶的府邸,都比眼前這座守備軍大營要顯得富麗堂皇。
“進去!”許元勝騎著馬先行進去。
不出意外,也沒有意外發生。
有些小伎倆可以用,但在城內刺殺許元勝,除了邊軍殺手之外,還沒有人敢做。
整個守備軍大營,空空蕩蕩的。
若非地面上是石磚鋪設,有了年頭,多年踩踏之後變得堅實無比,怕是連腳下的石磚也要被撬走了。
外面斷壁殘垣。
裡面空蕩蕩的。
一個人影沒有。
很快胡俊帶著人先行搜查了一番。
“都空了。”
“不管是軍械庫,還是灶房……哪怕是睡覺的地方也沒有留下一床被子。”
胡俊臉色難看至極。
在場的其他人沒有多言,卻也臉露怒色。
他們是幫廣平縣來剿匪的。
不是投靠廣平縣。
……
“遠勝兄,你放心,我來協調。”
“晚上之前,一定把一應所需全部準備好。”
霍山眸光透著歉意,卻是咬牙切齒道。
城門口的難堪,若是因為三大村之事,也就算了。
但守備軍大營這個樣子,那就過線了。
别說許元勝,就是他也怒火中燒。
“好。”許元勝點了點頭,沒有為難霍山,若說誰不願意這個場面,霍山肯定是的。
他是剿匪主官。
又籌措六萬兩剿匪銀。
若是無疾而終,他是要出大麻煩的。
很快霍山就匆匆離去了。
“總不能乾等著。”
“拿著我們從三個村子征集的財物,去城內購置一些所需用品。”
許元勝道。
“怕是對方也不會賣。”胡俊低聲道。
“賣不賣是他們的自由。”
“你去就行了。”
許元勝說道。
“是!”胡俊很快就帶著人和財物離去。
此刻在廣平縣南城的一個宅子裡。
陳木顧不得洗漱,就快步的朝著宅子後院的屋內走去。
很快就看到了一位老人,他白髮蒼蒼,穿著一身老舊的袍子,坐在椅子上昏昏沉沉的,好似隨時都會睡過去了。
“父親大人,我們的機會來了。”
“孩兒決定賭一把了。”
陳木走到老人面前,直接跪在了地上,額頭觸及老人的腳尖上。
“就是你說的,那個許千總?”
“值得嗎?”
“若是輸了,你會萬劫不複,陳充就有理由對你下手了。”
老人叫陳大年,是陳木的父親。
“現在活著和死,有什麼區别?”
“兒今年才三十歲,不想如此渾渾噩噩下去了,大青山一戰我僥倖活著回來,下次呢?陳充不會放過我的。”
“若必死,我願先父親一步。”
陳木緊咬著嘴唇,一字一句道。
“也罷。”
“就隨你吧。”
“我也老了,真到了那一步,我會想辦法留你一命的。”
陳大年緩慢的伸出顫抖的手,落在陳木的頭上,輕輕的拍了拍。
“多謝父親大人,支援。”
陳木慢慢的往後面退了兩步,然後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仰起頭時望著已是白髮蒼蒼的父親。
他老人家才五十多歲啊。
已是白髮蒼蒼。
這一切都是陳充這個狗賊害的。
他知道若是不順利。
自己的父親,會把責任攬在身上,去那縣丞陳充的府門口,長跪求情。
死,他和父親都不怕。
但跪在陳充門口,那是比死更攪心萬倍。
因為陳充,最渴望看到的就是他們陳家父子跪在其門口。
走出屋的陳木,仰起頭看著刺眼的陽光,如日中天,正值晌午。
“陳充。”
“你當年不過是我陳家一條狗。”
“當年你死皮賴臉,跪在我陳家門口,請我祖父收留你。”
“我陳家念在你是遠親,收留你,我祖父待你如子如侄,送你科舉,為你打點上下,你豈會有今日。”
“我父更是把你當成親兄弟。”
“當初若不是父親,親自求的祖父。”
“你……豈會有今日之風光。”
“你個狗賊,科舉高中之後,回到廣平縣,逼死我祖父,竊據我陳家家業,自稱廣平縣陳家主家。”
“更是裝作一副偽善,留我在衙門當差,不就希望人人都讚你的好,不就想看我一蹶不振,不就以此逼我父不敢和你撕破臉,說出當年之事。”
“我父……他一個大活人隻能憋在家裡,五十多歲的人,硬是熬成滿頭白髮。”
陳木咬牙切齒,原本悶悶的面龐上,露出了徹骨的冷意。
這個仇,從他入衙隱忍了十年,整整十年未曾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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