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不安全，蘇棠自然知道，不然進來之前，楚凜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囑咐她不要暴露身份，但就算這裡再不安全，也不關秦峫的事。

從她被驅逐出去的時候起，他們之間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我不會跟你走。”

蘇棠拖過椅子抵在門口，“我也不認識你，以後别再來了。”

濃濃地排斥和忌憚透過門板傳出來，秦峫心頭閃過苦澀，雖說早就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可真的親耳聽見的時候，還是控製不住的失望。

嗓子隱隱發啞，他輕咳一聲：“蘇......不，姑娘，我知道之前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放棄你......”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蘇棠一口打斷了他的話，靠著椅子慢慢坐了下來，一瞬間彷彿又回到了被驅逐的那天。

那股火辣辣的，彷彿身上的皮都被剝下來似的難堪，即便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可隻要一想起來，就會如影隨形，甚至越演越烈。

她這輩子，隻自以為是過那一次，換來的就是這狠狠地一巴掌，她會記住這個教訓，不會再給任何人傷害她的機會。

任何人。

她閉了下眼睛，語氣慢慢冷下來：“秦將軍，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真的認錯人了。”

秦峫敏銳地察覺到了她語氣的變化，心口一涼，蘇棠恨他惱他都是應該的，打他罵他他也都甘之如飴，可這樣冷漠卻是最糟糕的情形。

那透著一股要劃清界限的決絕。

“蘇棠，我知道錯了，”他顫聲開口，濃重的忐忑和恐慌侵襲著他，“我會去和蘇家退婚，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再放棄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房間內靜悄悄的，蘇棠遲遲沒有迴應。

秦峫度日如年，卻根本不敢開口催促，怕得到的是讓人失望的結果。

他逼著自己耐下性子來等，隻是過程過於煎熬，他幾乎失去了時間的觀念，隻知道等了很久很久，門裡都沒有聲音。

直到他掌心滲出冷汗的時候，一道摩擦聲才響起來，片刻後，那扇門被打開，蘇棠出現在門後。

秦峫心裡一喜，眼睛也跟著亮了起來，可下一瞬，他神情就僵住了，因為蘇棠臉上帶著無比清晰的冷漠，比剛才的聲音還要冷。

“我都說了我不是，你為什麼還要抓著我不放？”

她輕聲開口，明明指責的意味不重，可就聽得人心慌不已。

“我......抱歉，我......”

秦峫試圖為自己解釋，他也想配合蘇棠演戲，隻是找到人的激動有些控製不住，他真的太想太想找到蘇棠了，他真的太想見到她了。

“抱歉，你現在叫什麼名字？我改口。”

蘇棠卻苦笑了一聲：“你改不改有什麼用？反正隻要你認定，隻要你開口，我就不會好下場。”

這話輕飄飄的，帶著尋常世人對命運的妥協和絕望，卻聽得秦峫心頭一沉，彷彿被錘子重重砸了一下，蘇棠覺得他會去太子面前拆穿她嗎？

“我不會......”

“你想要我做什麼，”蘇棠根本不想聽他說話，兀自打斷了他，“直說吧，為了活下去，我會儘量做......”

“我沒有！”

秦峫控製不住地低吼一聲，他知道自己做錯了，知道自己傷害了蘇棠，可他不知道蘇棠竟會對他誤會至此，“我隻是擔心你的安危，我隻是覺得東宮不安全，蘇棠，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傷害你，從來都沒有。”

“是嗎？”

那天秦峫袒護蘇羅氏的畫面浮現在腦海裡，將眼前的剖白襯成了一個笑話。

蘇棠也的確是想笑一聲的，可那笑都到了嘴角，卻又化成了一抹苦澀，何必呢，反正以後也不會再有交集，他們會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長長地吐了口氣，將所有情緒都壓了下去：“好，我就當你沒想過，那請你立刻離開，以後也不要再來。”

秦峫下意識反駁：“不行！”

似是這一聲有些大，宮人聽見動靜走了過來：“海棠姑娘，怎麼了？”

秦峫的行蹤不能被人發現，蘇棠不得不暫時開了門，放他進去。

“我剛才做了個噩夢，沒事，你們都下去吧。”

宮人們隔著門應了一聲，等腳步聲走遠，蘇棠才再次看向秦峫：“為什麼不行？你不是說，你不想傷害我嗎？”

“就是因為不想你受到傷害，我才不能不來，”秦峫急切開口，“肅王一直盯著東宮，他已經注意到了你，以後你會面臨無窮無儘的危險，剛才我還解決了......”

“可你現在就是我最大的危險。”

蘇棠輕聲開口，“你出現在這裡，就會暴露我的身份。”

一句話將秦峫剩下的話都噎了回去，他嘴唇開開合合幾次，都沒能說出話來，因為這是實話，所以讓人無法反駁，半晌他才苦笑一聲：“蘇棠，對不起，我真的......”

“我知道東宮危險，”

蘇棠垂下眼睛，將所有複雜情緒都遮掩了下去，隻剩了越發冷漠的語氣，“但這是我自己選的路，無論多危險，我都會自己走下去。”

秦峫一怔：“你自己選的......你自己願意來的東宮？”

“是，”蘇棠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牽扯，回答的十分堅決，“我過夠做魚肉的日子了，我不想再被任何人欺辱，殿下能給我想要的一切，所以秦將軍，你若是心裡當真對我有半分愧疚，就請你再也不要來打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