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這一出事,朝野中不少人將目光放在了太子身上。
雖然大多數人覺得以太子的脾性,不會做出這種事來,可少不得也有人搬弄是非,閒話傳得沸沸揚揚,所以在西市被秦峫剿滅的時候,皇帝將一眾皇子都召進了宮敲打。
這種事其餘皇子已然經曆了一回,就是去年太子祭拜先太子妃回宮路上遇襲的那次,眾人都知道皇帝偏疼太子,所以之前發作的那般厲害,在眾皇子意料之中。
可誰都沒想到,這次皇帝發作的竟然更加凶悍。
起初他也隻是罵了幾句,後來語氣越來越激烈,情緒也越來越高亢,眼底都爬滿了血絲,看著頗有些駭人。
太子下意識上前:“父皇息怒,保重龍體,宣太醫來看看吧,您看起來......”
“朕好得很!”
尋常的一句關心,竟讓皇帝勃然大怒,開口對著太子就是一頓責罵,“怎麼,你這是盼著朕不好,好坐這個位子是嗎?!”
太子被這話罵懵了,皇帝和他之間,關係比之尋常人家的父子還要親密,皇上更是不止一次當著朝臣的面提過,皇位非他莫屬,希望他能早日繼位,讓自己安享晚年。
可今天,皇帝竟態度大變,眼底流露出來的是深深的忌憚和排斥。
太子被那眼神刺得心口生疼,“砰”地跪了下去:“兒臣萬死,決不敢生此大逆不道之念。”
膝蓋觸地的悶響刺得皇帝腦仁突突直跳,他抬手揉了揉額角,眼底的亢奮逐漸散去,慢慢恢複了幾分清明。
這是他的太子啊,是他和元後唯一的子嗣,當初自己要他繼位的時候他都推拒了,怎麼會現在又去動那種念頭呢?
自己剛才是怎麼了?
“快起來,父皇無心之言,你莫要往心裡去。”
皇帝彎腰將人扶起來,太子眼眶微紅,他當真是沒有在皇帝這裡受過這種委屈,但他不會和自己的父親計較,唯一讓他無法釋懷的,是那個來曆不明的藥女。
“父皇,那藥女怕是不詳,您......”
“住口!”
方才還和顏悅色的皇帝瞬間大怒,一把揮開了太子的手,“朕說過,那是上天恩賜,誰都不準動她,你若是再敢說這種話,即便你是太子,朕也不會留情,滾出去!”
太子不甘心:“父皇,藥女之說是天方夜譚,這分明是有人要......”
“滾!”
皇帝抓起茶盞,重重砸在了地上,碎裂的瓷片四散而出,毫不客氣的劃破了太子的額角。
徐善大驚:“殿下,您受傷了,您快出去吧,皇上在氣頭上,您先避一避。”
他硬生生將太子推了出去,一連聲喊太醫來給太子處理傷口,太子卻隻是深深看了一眼皇帝的背影便轉身走了,就那麼帶著一額角的血回了東宮。
宮人瞧見他受傷,都是大驚失色,有人去喊太醫,有人去喊安嬤嬤。
太子卻徑直去了流螢小築。
“海棠。”
他這次沒在石凳上坐著,反而靠近了一些,就靠在了窗前不遠處的樹乾上。
蘇棠正在琢磨安嬤嬤要動作的時間,雖然聽見了他的聲音,卻沒有開口,她這幾日有在刻意冷落太子,為的就是疏遠彼此的關係,好在她離開之後,太子不至於花費大力氣去找她。
“今日很是勞累,殿下先回去吧。”
她隔著窗戶淡淡開口,太子並不是個糾纏的人,以往她這麼說了,太子就會自己走,可這次對方沉默片刻後,卻歎了口氣:“你不想說話也無妨,讓我在這裡多呆一會兒吧。”
話裡透著濃濃地疲憊,蘇棠隱約覺得不對勁,遲疑片刻還是將窗戶推開了,然後就瞧見了太子額角的血:“殿下,您怎麼受傷了?快,去請太醫......”
“不用麻煩了,”太子擺擺手,“隻是擦破點皮,不妨事。”
可那猩紅一片,屬實有些刺眼。
“殿下當真不要緊嗎?”
“不妨事的,”太子扯了下嘴角,笑得很是牽強。
蘇棠看出來了他心情十分糟糕,不好再勉強,隻讓若風送了藥出去:“殿下自己處理下傷口吧,這流螢小築的人,還是離您遠一些的好。”
太子應了一聲,可傷在額頭,他自己看不見,試探著處理的時候,卻又因為動作過於笨拙,讓血流得更多了。
“殿下,”蘇棠不得不喊住了他,太子再這麼折騰下去,半張臉就要被血糊住了,“還是喊個宮人來伺候吧。”
“我現在不想見旁人。”
太子沉默片刻才開口,大約知道自己處理不好這點傷,他索性沒再管,隻抓著藥瓶摩挲,“就想在這裡,安靜地待一會兒。”
他身上的難過很明顯,蘇棠雖然有意和他拉開距離,可還是動了一點惻隱之心,所以沒再說什麼,就那麼安靜地隔著一扇窗戶陪著他。
太子的心情慢慢平複下來,抬頭朝蘇棠一笑:“多謝你,我好多了。”
“殿下願意和我講講,發生了什麼事嗎?”
太子眉宇間又染上了幾分愁緒,倒是半分都沒有隱瞞的意思,隻是他剛開口,就被人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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