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夜的嘴角動了動,但是終究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當然知道長輩們擔心他。
可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現在……
牆上掛著一幅畫,他沒有抬起頭來看,但是他知道,那是戚酒畫的。
老爺子愛找她陪伴作畫,這裡面,很多她來過得記憶。
她作畫的時候總是格外認真,又帶著一種不理世事的溫柔。
是的,她從來都不像是在外面摸爬滾打,打算曆經風雨的那種女人。
她隻想要安安穩穩的生活。
她從來想要的,竟然隻是安穩。
而他……
竟沒有給她。
傅沉夜突然覺得自己很好笑。
他一直覺得自己很愛她。
他一直覺得,他為她付出太多,她在受折磨的時候他又何嘗不是?
可是這一刻,他卻突然後悔了。
他到底受了什麼折磨?
所有的危險,傷痛,都在她身上。
家人擔心他把自己繃得太緊,突然會垮掉。
他卻隻叫家人放心,然後就去了兒童房。
他回來便要守著草莓,這樣才能心安一點。
因為他覺得,戚酒肯定不想讓草莓受一點點的委屈,戚酒想要草莓擁有很多很多的關愛。
嗯,他當然得成全她。
他不能再叫她失望了。
可是……
莫叔卻突然告訴她,其實在出事前,她已經在看回城的機票。
即便在這偌大的城市已經沒有她的一丁點開心事,她也還是要為他回來嗎?
而因為他,她卻又經曆這樣的風暴。
戚酒……
傅沉夜將草莓抱到自己的房間,將她圈在懷裡,臉上早已經是别人見不到的失魂落魄。
他不敢想,可是他也會做噩夢。
戚酒躺在血泊裡一動不動,甚至連勉強睜著的眼睛都沒有任何精神。
她連救命都喊不出,如何想逃跑?
她現在是否還能行走?
她那麼嬌氣,那些可惡的臟東西,總有一天他會叫那些人給她償命。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默默地,卻臉上早已淚流成河。
是的,他在落淚,無聲的。
他剋製,壓抑,將自己弄的看上去風平浪靜,其實……
他的內心早已經要潰不成軍。
隻是她還未找到,他如何敢讓自己成一盤散沙。
他必須要找到她,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
身邊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傅沉夜,傅沉夜……”
“我想回去了,到你身邊。”
“傅沉夜,你醒醒呀,我迷路了,我看不清,傅沉夜?”
有個人一直在搖晃他昏死的身軀。
不知道為什麼,他看到自己站在那兩個人後面,那躺在低聲昏死的人也跟他長得一模一樣。
傅沉夜搞不懂了,但是他忍不住一直去看那個女孩,那個女孩好像他老婆。
“傅沉夜。”
她的手在他的胳膊上,看上去很嬌軟纖細,是她的。
“阿酒?”
他叫她。
聽到聲音的女人一回頭,他卻怔住。
不是阿酒,是另一個女人。
她緩緩轉過頭看著他,看著他驚嚇過度的模樣卻突然狂笑起來。
“阿酒?她早死了。”
“死了?”
“傅沉夜我才是傅太太,娶我,跟我結婚,我說不定還能讓她複活。”
女人緩緩地站了起,走向他的時候,偏執的眼神望著他對他說。
他怎肯呢?
女人卻又說:“等我坐穩傅太太的位置,她就能活過來,你首先,得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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