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雖然不大,但素來是文士之鄉,在滄州裡,更有諸多的世家門閥,願意保皇。
國姓侯袁陶,便是滄州人。
當然,在這之前,他尚有一件事情要做。這是那位謀士,書信裡的重點。
敢殺篡權的國賊,方能四海威服。
微微緊張地坐正身子,袁安隻覺得,這一輪,應當是他最後的機會。按著那位謀士所言,若是陳長慶大勝而歸,他至少還要再蟄伏,繼續蟄伏,等下一個合適的機會。
很古怪的,徐牧那個賊子,居然打贏了,還是大勝。
撥出一口氣,袁安將開始發抖的雙手,迅速縮回了龍袍裡。
陳廬站在臣列,微微閉眼,戴著一頂不合稱的發冠,再加上原本瘦弱佝僂的身子。讓整個人,顯得更加滑稽。
“敢問陛下,祭天之時,是否有了懈怠!方使我百萬兵甲,小敗於浮山!”
袁安哆嗦不已,不敢答話。
“請陛下,速速下罪己詔,安撫軍心!”
“朕、朕——”
“陛下想說甚?又為何唯諾!”
袁安滿臉漲紅,原先醞釀好的義正言辭,一下子消散。
滿朝文武,噤若寒蟬。
臣列裡,陳廬睜開眼睛,驀然間透出了精光。
殿外,剩餘不多的救國營,已經編營成為禦林軍。在一個悍將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近五千人,手臂皆纏了白綢。
“報效侯爺,報效朝廷——”
“奸人誤國,辱我四百年大紀國邦!”
“此番誅賊,扶我大紀正統!”
……
踏踏。
陳廬揹著手,緩緩出列,搖頭晃腦,似是一個吃酒醺醉的小老頭。
“陳天王,回列——”轉過頭,陳長慶皺眉。
嘭。
陳廬忽而出手,衣袍儘去,兩根巨大的虎頭打鞭,驀然便錘了下來。
兩個隨行的親衛將領,齊齊被砸碎了腦袋,倒在地上顫著身子,直至生機很快失去。
陳廬轉了身,雙鞭一揮——
陳長慶眼色驚懼,倉皇抬起的金劍,被陳廬一鞭打斷。
“陳廬!”
嘭。
陳廬笑而不答,又是一鞭,砸得陳長慶手臂斷裂,屈膝跪在殿上。
“護、護——”陳長慶咳著血,倉皇往外看,看向殿外的千人親衛。
外頭傳來廝殺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陳廬,你欠我一命,我、我曾救你於水火!”
“報效了陛下,下輩子再報恩罷陳廬面無表情,又是一鞭砸下。
陳長慶渾身抽搐,痛得顫抖不已,咳著血呼喊,又想撐起雙腿——
嘭。
第四鞭,陳長慶雙腿斷去,如病了的老狗,渾身顫栗地倒在殿上。
陳廬淡笑著收了手,重新走回臣列。
龍椅上,袁安戰戰兢兢地起了身。近旁的太監,也戰戰兢兢地遞來一把金匕。
“朕、朕要威服四海
他哆嗦著,腿軟得走不動,在數個太監的扶持下,才堪堪走下了禦階。
“威服四海,千、千秋霸業!”
如老狗的陳長慶,躺在地上不斷咳血,僅餘最後一絲生機,用頭急急磕地。
“朕、朕要做千古名君啊!”
袁安跪下來,舉起手裡的金匕,朝著陳長慶的殘軀刺去。不知刺了多少刀,刺得身上滿是鮮血,刺得自己嚎啕大哭。
“便如你們,便如你們這些國賊,都、都怠慢於朕,都想搶走朕的江山!”
地上的陳長慶,已經被捅得血肉模糊。
臣列裡,有孱弱的文官,開始反嘔,拚命用手捂著嘴巴。
“皇叔啊,你看見了嗎?朕,朕是千古名君,朕要威服四海——”
……
胡白鬆坐在書房,沉默地看向外頭的天色。
待侍寢女婢的研墨之後。
他才哆嗦地抓了毛筆,寫下了定南侯陳長慶,八十道罄竹難書的罪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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