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婦抬起打著補丁的衣袖,擦了面上濁淚,露出欣慰笑容。
這笑比陽光刺眼,刺的薑舒杏眸泛紅,幾欲落淚。但兩位老人好不容易平穩心緒,她不能再引他們傷懷。
仰頭望瞭望天上太陽,薑舒將淚意憋回,吩咐冷星給兩位老人一袋銀子,又托忍冬連翹往後多多照看。
冷星拿出銀袋遞給老夫婦,老夫婦擺手連聲道:“不,不用,我們行將就木,用不上了。”
“老人家,大過年的,不能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收下吧,吃穿好一些。”薑舒溫聲相勸。
老夫婦正要回話,身後突然響起一道急切婦人聲。
“爺奶,你們怎麼跑這來了,害我好找,擔心死我了。”
婦人走近,手裡牽著個五六歲的孩子,背上還揹著一個兩歲左右的,同樣是衣著樸舊,縫了又補。一臉焦急的盯著兩位老人,語氣責備又關心。
老夫婦聞聲回頭,看到重孫和孫媳婦慈聲道:“這是王爺王妃,快見禮。”
婦人一聽,趕忙拉著孩子行禮。
她方才隻顧著尋老人,沒留意其他。此時一聽,嚇的六神無主。
“不必多禮,起來吧。”薑舒將婦人扶起。
婦人背上的孩子睜著明亮的眼睛,好奇的看著薑舒。
那眼神很純淨,是對未見過的人物所帶有的新奇打量。
他不明白王爺王妃是什麼,隻知道薑舒鬱崢他們與常人不一樣,引得他新奇注目。
看著這孩子,薑舒想到了鬱子宥,對他溫柔一笑。她扭頭問忍冬還有糖嗎,忍冬將剩下的一點都拿了來。
今日人實在太多,沿街買了兩次糖。剩下這一點,忍冬本是打算帶回去給王嬸孫子的。
“吃吧。”薑舒將糖都給了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欣喜接過,當即便塞了一顆進嘴裡。
“兩隻小饞貓,別隻顧著吃,快謝過王妃。”老夫婦提醒重孫。
兩個孩子聽後,含著糖模糊道謝。
薑舒摸了摸他們的腦袋,輕聲道:“回去吧,好好聽母親的話,快快長大。”
結合老夫婦先前所言,不用問,薑舒便明白了一切。
兒子孫子都戰死了,家中怕是隻剩下他們幾人。否則婦人也不會背一個牽一個出來尋人。
臨走前,老夫婦執意將銀子還給薑舒,說他們用不上,不是來要銀子的。
揹著孩子的婦人聽後,眼睛直盯著銀袋,充滿了渴求。
男人戰死後雖給了撫卹銀,但家中有兩個老人,還有兩個年幼的孩子,那點錢根本用不了多久。而她一個婦道人家,既要照顧老人,又要照看孩子,根本無法謀求生計。
是以便是男人剛死不久,她也沒空悲傷,生活的重擔和疲累壓的她如同一個木頭人般,日複一日的重複著勞碌。
薑舒瞥見了婦人的眼神,憐憫道:“老人家,别推拒了,你們用不上,兩個孩子總用得上。”
“這……”老夫婦低頭看了年幼的重孫一眼,厚著老臉收下了。
“謝王妃。”
婦人也有些不好意思,離開時抬眼偷覷了薑舒一眼。
那一眼中,有豔羨,有侷促,有嚮往,有自卑……
同為女子,她們的命運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雲泥之别。
然世間女子千萬,哪能人人都做貴人。婦人悵歎一聲,認清現實,牽著孩子扶著老人,邊走邊囑咐。
“爺奶,往後不能再亂跑了,你們這樣會急死我的……”
老夫婦解釋道:“我們沒有亂跑,是聽人說王爺王妃在巡遊……”
聽完他們的話,婦人道:“那你們也該同我說一聲。”
老夫婦小聲道:“跟你說了,我們哪還出得了門……”
看著一家人走遠的背影,鬱崢薑舒等人心中皆是五味雜陳,很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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