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凝視著昭華,卻沒有後文了。
旋即,她收回視線,話鋒急轉。
“過來看看,這鵜鶘草長得如何。”
昭華心不在焉地看過去。
那盆鵜鶘草,外表古怪,像花又像草。
一般人欣賞不出它的美。
世事難預料。
當初若是沒有它,昭華到現在都見不到長公主。
之前,她能夠求得長公主相助,正是因為她幫長公主救活這盆鵜鶘草。
那是她第三次求上門,長公主仍舊不見她。
她在外站了兩個時辰,恰逢見仆人捧著盆罩著黑布的東西回來,面如死灰。
一問才知,此乃長公主最愛的鵜鶘草,養了許多年,突然“病”了,去找城中最有名的花匠,花匠也沒法子。
鵜鶘草原產大漠,昭華對此也算熟悉。
是以,她當即提出試上一試……
如今瞧著這被她妙手回春的鵜鶘草,昭華心中有種莫名的感慨。
但她此時沒有心情欣賞它的生機盎然。
“姑姑,請您明示,方才您說的那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昭華眉心緊簇,顯出強烈的不安。
長公主手中的動作變得僵硬,斜瞟了眼花房的棚頂。
“當年,你皇爺爺也想將我嫁給金伯侯。
“不同於你的天真無知,我很清楚,他想要我做什麼。”
昭華懵懂地望著她,“您說這些,我越發聽不懂了。”
長公主譏諷地笑了笑。
“那就去問你的‘好’父皇。”
她知道內情,卻不願說透。
也不知道在顧及什麼。
昭華非要問個清楚明白,但又不能直接逼問。
她醞釀片刻後,變換成憂愁的表情。
“姑姑,求您告訴我吧。
“我不怕跟您說實話,其實我早就想退婚了。
“這門親事,我本就是被逼無奈的。”
長公主聽她這樣說,有所動容。
“嗬,退婚?我那皇兄不可能答應。”
昭華面露凝重之色,眼睫下的淡淡青紫顯出疲累。
“是啊,父皇一直在促成這門親事。還有我那早逝的母妃,她與金伯侯夫人是手帕交,早早的就定下這娃娃親……
“真不明白,父皇和母妃是如何想的。”
她故意將自己的處境描述成這樣,想激起長公主的同情憐惜,套套對方的話。
之前她以為,父皇想用駙馬身份壓製金彥雲,才著急讓他們成婚。
可如今金彥雲都是侯爺了,如何能壓得住?
再加上今日皇姑姑這些隱而未現的話語,她開始覺得,真相不僅如此。
就在昭華吞吞吐吐地抱怨時,長公主像是看透一切,頗為篤定地說道。
“看來,不止是你,連你的母妃都被算計其中了。”
昭華眉心一蹙,聲音驟然拔高,“姑姑!怎麼會這樣?”
長公主冷聲道。
“聖旨已下,你想退婚,難如登天,除非……”
餘音嫋嫋,她目光淡淡地掃過昭華,接著道,“除非你把自己弄得身敗名裂,讓金伯侯府來退這個婚。”
昭華喉間微澀,“姑姑當年是這般逃脫皇爺爺安排的嗎?”
長公主輕嗤地笑她。
“我比你好命。彼時,金伯侯有心悅的女子,那女子還未婚產子,他為了她不惜反抗皇上賜婚,我才逃過一劫。”
而後,長公主沉默良久,喟歎一聲。
“能遇到彼此愛慕之人,乃世間幸事。”
長公主的駙馬身亡多年,留給她的念想,便是她手邊那盆鵜鶘草。
她低頭瞧著它,那思念亡夫的情緒如泄洪。
再開口,嗓音多了幾分滄桑。
“行了。我乏了,今日就這樣吧。”
昭華看著她起身離開,在後面行禮恭送。
走遠後,長公主身邊的老嬤嬤問:“殿下既然想提點昌平公主,何不說的明白些?”
長公主眼神晦澀。
“事關重大,我若全都告訴她,豈不是自找麻煩。”
隻能適當提醒,讓昌平長個心眼,自個兒去查明白、問清楚。何況,脫困的法子已經教她了,自己也算仁至義儘。
昭華離開長公主府時,還在思忖,這金伯侯府到底有什麼秘密,讓皇爺爺和父皇都趨之若鶩。
皇姑姑不說透,想來牽連甚廣。
不過,皇姑姑說的那“世間幸事”,令她有所感觸。
若兩心相悅,卻隔著諸多不得已,註定無法長相廝守,那反倒成了最大的不幸。
昭華望著遠處碧藍天空,似乎與昨日並無不同。
今天是第二日,明天,魏玠就會給她答覆了吧。
然而,當天晚上,魏玠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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