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到處張望中，留意到了他，他扒著車窗，歪著頭看著，過了會兒，小嘴微嘟，似在想著什麼。

周戈淵在小崽子望過來的時候，心底不自覺的猛跳了一下。

周戈淵看了片刻，轉身離開了人群。

小崽子一看人走了，扭過去身子拽著謝和澤的袖子，奶聲奶氣又有些急切：

“舅舅......有噠噠......”

謝和澤跟這個小外甥接觸的不多，並不知道他口中給的噠噠是何意。

順著他的力氣往窗外看去，除了圍觀的老百姓，什麼也沒有。

昱兒轉頭四處看著，卻看不到人，當即哇哇哭了起來，哄了許久都哄不住，後來是他哭累了睡著了才算了。

等著回到閩州謝家的宅子時，謝德音知道今天二哥試航回來，提前讓人準備了酒菜。

奶孃見小公子睡著，便接過去抱回了房間。

謝德音問了二哥試航的事情，謝和澤與她講述著這些寶船的巧妙之處，連在海上作戰都不懼海盜和番邦島.國。

謝德音安靜的聽著，許久，她問道：

“我曾聽大哥說，二哥有意在外尋海島建城，謝家慢慢往外轉移，如今進行的如何了？”

“已經尋到合適的地方，著手建了，小妹為何突然問起我這個？”

謝德音沉默片刻道：

“我來閩州一事，早晚瞞不住，我不想再回長安了，二哥此次出海，帶我一同前去吧。”

謝和澤聽著小妹要出海，十分的吃驚。

“為何？因為陸修齊？”

謝德音想了想道：“也不全是因為他，昱兒是王爺的孩子，王爺在朝中樹敵頗多，那李璞存到現在都未能找到，始終是隱患。陸修齊隻說過李璞存和王爺有仇，具體是什麼人，我並不知曉。我想著，帶著昱兒避世，如今我别無所求，隻盼著昱兒能平安長大便好。”

前世的軌跡雖然與現在都已經不再相同，可是王爺的死劫該來還是來了。

昱兒在慢慢長大，會不會到五歲那年也會有無可避免的災禍？

還有就是離開長安時，陸修齊說要接她回去的神色和話語，都讓她有些忐忑。

謝和澤微驚：“你這是不打算回來了？”

謝德音點了點頭，“二哥再次回朝的時候，便說我在船上水土不服，病故了。以後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什麼護國夫人，沒有什麼謝氏女了。”

謝和澤明白小妹的意思了，他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依舊忍不住說了一句：

“小妹，你如今還未滿二十，怎可斷言一生？便是你不喜陸修齊，這世間好男兒多的是，你又何必故步自封？”

“是啊，世間好男兒多的是。”謝德音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飲儘，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可惜都不是他。”.

謝和澤看著小妹泛紅的眼眶，最終什麼也沒說。

來之前，母親讓他勸勸小妹，可是小妹如今的狀態，又哪裡是能勸醒悟的。

她跟著出海也不失為一樁好事，波瀾壯闊的海面，她會見識到各種各樣新奇的東西，大海的波濤、寧靜、乃至日出日落，月昇天際，都會給人不一樣的感覺。

會感悟風漫漫兮如醉，浩渺渺兮無窮。

說不定到時候小妹便會看淡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