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檸要走,蕭承淵冷著臉,捉住了她的手腕,非要讓她把話解釋清楚。
他承認自己不是個好人,但從未在她身上用過那些肮臟下作的手段。
江姝檸掙開他的手,嘲弄嗤笑,“鎮國公為救蕭雲霆,殺死了自己親孫子,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會掀起多大的腥風血雨?他怎麼可能留下神婆這個活口?”
她說的在理,蕭承淵卻無法完全苟同。
神婆既然敢掙這筆銀子,怎麼可能沒有準備。
蕭承淵看著她,劍眉微揚,“你要不要和本王打個賭?”
江姝檸一臉警惕,“賭什麼?”
“找到神婆,你答應本王一件事,反之,本王答應你一個要求,就算力不能及,本王也會想方設法地幫你辦到。”
江姝檸稍微有那麼一丁點的心動。
以防萬一,她還多問了一句:“也包括和離?”
蕭承淵氣的胸口疼,點著她的腦門,沒好氣道:“這裡面除了和離,就不能想些别的?!”
江姝檸看著他,神情挺無辜的,“我還想分你家產,但你有嗎?”
“……”
蕭承淵覺得,自己再待下去一定會橫著出去。
他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走出去好遠,他忽然停下腳步……居然忘了和江姝檸算流水席的賬!
蕭承淵在乎的不是那點銀子。
他介意的是江姝檸對他納妾的態度。
她明知他不喜歡元香,讓元香進府不過是為了小紅豆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她什麼都知道,但還是讓百姓祝福他和元香。
她到底是在膈應他還是在膈應她自己?
……
也不知是不是小孩忘性大,還是小紅豆認清了無論她怎麼哭,都見不到元香的現實,她突然乖巧了許多。
不哭不鬨,梨兒讓她乾嘛她就乾嘛。
這會兒兩人正在院子裡堆雪人。
江姝檸在屋裡看書。
坐了會兒腰疼,揉著脖子出來活動。
雪後初霽,碧空如洗。
她閉眼感受著不驕不躁的暖陽,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兩個丫鬟十分有眼力見,一人去搬她最喜歡坐的搖搖椅,一人去準備水果糕點。
忙和一陣兒後,江姝檸安適地躺下,讓她們隨意。
“我有事兒會喊你們,你們不用一直在這兒守著我,你們現在想堆雪人,想出府,想回屋補覺都可以。”
當主子的若是仗著身份,一味地壓榨下人,得到報應的終究是自己。
因為滿腹怨氣的人不可能儘心儘力的乾活。
一個丫鬟眼睛放光,試探道:“那奴婢和小郡主一起堆雪人了?”
江姝檸準了,看向另一個丫鬟。
丫鬟還真沒想做的事,去屋裡搬了個凳子出來。
“奴婢陪您在這兒曬太陽。”
昨晚的雪不大,下到半夜就停了,地上沒積多少雪。
小紅豆趴在地上哼哧哼哧,把雪往一堆扒拉。
結果有一下用力過猛,摔了個屁股蹲。
“噗嗤——”
江姝檸沒忍住,笑出了聲。
地上滑,小紅豆又穿的厚重,爬了兩次都沒起來。
梨兒和丫鬟忙著團雪球,沒注意到她。
就在江姝檸準備喊她們的時候,小紅豆拽著花盆裡休眠的枝條,晃晃悠悠站了起來。
丫鬟跟看自家女兒似的,笑的合不攏嘴。
“王妃娘娘,奴婢覺得小郡主和您有緣,長的漂亮不說,還都聰明伶俐!你們要是一起上街,旁人一定以為你們是親母女。”
江姝檸唇角弧度有瞬間的僵硬。
她扭頭,似笑非笑道:“蕭承淵給了你多少銀子,讓你當他說客?”
呃……
意識到說錯話的丫鬟人都傻了。
王妃娘娘一直對殿下讓她撫養小郡主一事耿耿於懷,她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丫鬟起身,忐忑不安地澄清:“王妃娘娘可千萬不要誤會,奴婢隻是隨口一說,與殿下沒有半點關係,您要是生氣的話就罰奴婢,奴婢知錯。”
江姝檸不至於因此大動乾戈。
而且她問的那句玩笑意味居多,不是為了怪罪。
江姝檸讓丫鬟坐下,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
“我比蕭承淵大方多了,他那點錢哪能把你收買走。”
丫鬟鬆了口氣,給她倒了一杯茶。
江姝檸剛把杯子遞到嘴邊,管家來了。
她欲哭為淚:“杜伯,我相信您辦事的能力,一切您做主就好,要是實在拿不準主意,就去請示殿下,不必來找我。”
再有兩日就是新年,王府上下已經忙的不可開交。
江姝檸嫌麻煩,而且也不瞭解大晟的習俗和皇家新年的規矩,就把這些事全權交給了管家。
管家答應是答應了,但每天都會來找她三四趟。
她不懂,管家就講給她聽。
等她明白了,再讓她做主。
導致現在江姝檸有了心理陰影,一看到管家就像是看到了夫子,心突突地跳。
“王妃娘娘,您與殿下才是這府上的主子,府中庶務須由您二位定奪,這是規矩,老奴實在不敢妄自做主。”
江姝檸說不過他,認命了,“說吧,今兒個又讓我做什麼主?”
管家看了眼旁邊的丫鬟,神情有些為難。
江姝檸懂了,讓丫鬟先下去。
管家把賬本遞上,說明來意。
“按照慣例,過年後太子殿下,成王,安王這幾個皇子會分别來府上給殿下拜年,咱們府上需要準備午膳,以往都是按照皇家家宴最高規格準備的,一桌要六百兩銀子,原本銀子緊緊也是夠用的,但您這七天流水席一請,賬房的銀子捉襟見肘,哪還能準備這六百兩一桌的飯。”
江姝檸一邊翻看賬本,一邊嘟囔了一句,“這菜是鑲了金還是帶了銀,怎麼這麼貴?”
“王妃娘娘有所不知,裡面有好幾樣菜的食材不易得,還都是從外邦送過來的,物以稀為貴,這價格自然高昂。”
江姝檸本想著,六百兩一桌的飯準備不起,那降一下檔次總可以吧。
但最後合計下來,她發現府上能用的銀子隻剩下一千兩左右。
再除去給太後,皇上,皇後準備新年賀禮的銀子,能剩二百兩都不錯了。
她真誠發問:“不能讓他們三個人一天來嗎?”
一天來,隻用準備一桌,她再借給蕭承淵點,也就差不多了。
管家臉皮抽搐,“王妃娘娘,您這是在和老奴開玩笑吧?”
安王還好,跟誰都合得來。
但成王不但脾氣不好,還和太子殿下勢如水火,讓他們坐在一起吃飯……桌子怕是都保不住!
“那要不給他們一人準備一桌六十兩銀子的午膳?”
管家:“……”
王妃娘娘,太磕磣了,您是真不把殿下的臉當臉啊!
江姝檸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行。
她手支著下巴想了會兒,猛地合上賬本。
“有了!”
管家眼裡重新燃起了亮光。
他就知道王妃娘娘聰慧,一定會想到辦法。
江姝檸道:“門口的流水席要擺七日,正好到初五結束,他們來了就去門口吃流水席,不但省錢,還能讓他們博得一個親民的好名聲,簡直是一舉兩得!”
管家:“……”
他到底在抱什麼希望?
在見到殿下之前,他不會多說一個字。
“您不說話,我就當您同意了?”
管家的表情出現了裂痕。
遇到王妃娘娘,他算是遇上了剋星。
……
兩人商量了半天,不,準確來說應該是江姝檸說了半天,也沒能找到一個妥善的解決辦法。
管家長歎一聲,收好賬本。
“老奴還是去問問殿下的意思吧。”
江姝檸想著時辰還早,下午也沒什麼事,她叫住了管家,“好久沒聽戲了,您一會兒幫我請個戲班子進府,要唱的好的!”
她原來不喜歡聽戲,是因為聽不懂。
但師父喜歡。
她陪著聽了幾次,在師父的講解下,她也慢慢喜歡上了戲曲。
管家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江姝檸搶在他前面開口,“我自掏腰包!”
“……老奴這就去安排。”
半個時辰後,戲台子搭好。
江姝檸去聽戲的時候,還問順便問了小紅豆要不要去。
小紅豆問她:“要聽多久?”
“一場戲大概一個時辰左右。”
也不知是不是江姝檸看錯了,小紅豆在聽到這句話後眼睛亮了一下。
不等她看仔細,小紅豆已經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那你去吧,我要在這兒堆雪人!”
江姝檸讓陪她玩雪的梨兒和丫鬟留下來照顧她,自己帶著另一個丫鬟去聽戲。
她沒想到會碰到“熟人”。
台上老生左手的小拇指少了一節,不是昨日見的鬼面又是誰?
大哥手下還真是能人輩出。
一個殺手會唱戲就算了,竟然唱的還不錯。
江姝檸神情自若地聽了一會兒,等老生下場後,她側頭對身邊的丫鬟說:“我去如廁,你在這兒繼續聽。”
丫鬟道:“王妃娘娘,我還是陪您一起吧。”
哪有主子走了,丫鬟留下來繼續聽的道理。
江姝檸按住了她的肩膀,“戲一旦開場就不能停了,咱們都走了,這台下可就一個看客都沒有了,多傷人家的心。”
也是哦。
丫鬟重新坐下,“那王妃娘娘您快去快回,小心有雪的地方,滑。”
“知道了!”
江姝檸沒和鬼面約地方,隻能朝人少的地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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