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心聽罷臉色钜變,皇帝的話透露了兩個訊息。
一,杜勳投敵了。
二,陛下是從其他渠道獲得的訊息。
昨日宣府告破後,錦衣衛和東廠分别從自己的渠道得知,前司禮監掌印太監杜勳儘節自殺。
他們都不知道的訊息竟然被皇帝知道了,這是一件讓人聽起來很恐怖的事。
難道皇帝還有其他情報組織?
王之心渾身一抖,伏在地上說道:“是臣管教失當,求陛下恕罪。”
朱連狠狠盯著王之心,不說話。
王之心貪財,家產雖然比不上勳貴,卻也是一筆钜款。
現在正是用人之際,若不是看在東廠廠督的份上,早就砍他的頭了。
見崇禎不說話,王之心慌了:“臣失職,求萬歲爺饒命。”
朱連微微點頭:“罷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一會早朝的時候朕會給你將功贖過的機會。”
“謝萬歲!”
“你們都是朕的臣子,有錯改之,無則加冕。流賊將至,汝等齊心協力幫朕禦敵。”
“臣等遵命!”駱養性和王之心同時叩首,唯獨李若璉磕頭時有些失落。
朱連將他們的三人的表現看在眼裡,心中的計劃逐漸成型。
他要把這三個人變成利器。
駱養性和王之心是砍刀,讓人心生畏懼不敢直視。
李若璉是匕首,藏在暗處給人致命一擊。
“駱養性,一會朝會時,朕和百官的話你要一字不漏的記下來。如有錯漏,治你的罪!”
“臣遵旨!”
駱養性掏出紙筆,默默退到一旁。
不多時,王承恩走進偏殿,恭敬的說道:“皇爺,已將兩萬兩銀子交於定西伯唐通。”
“朕知道了。”
“左都禦史李邦華在門外侯旨!”
“讓他進來。”
“是。”
太監傳完話,滿頭白髮的左都禦史李邦華邁步走進大殿。
臉頰乾瘦,後背微駝,在老舊朝服的映襯下,給人一種隨時都要嗝屁的感覺。
行叩拜之禮的同時,李邦華低著頭兩隻眼睛在大殿內一番搜尋。
當他看到駱養性和王之心的時候,心裡咯噔一下:壞了。
錦衣衛頭子和東廠頭子同時出現,準沒好事。
李邦華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說道:“臣李邦華奉旨面君。”
朱連冷冷一笑:“李邦華,有人告發你結黨營私,貪贓枉法,欺君罔上,你可知罪?”
李邦華抱拳拱手:“陛下,可有證據?”
“證據?你二十九歲入仕,現任左都禦史一職,年俸祿不過百餘兩。你來告訴朕,萬兩家產從何而來?”
“既然證據確鑿,就請陛下治罪!”李邦華毫不畏懼的說道。
他不否認貪汙,但貪汙一事不能怪他。
大明官員俸祿低,那點俸祿本就捉襟見肘。再加上崇禎登基以來國庫空虛,朝廷時不時的缺餉缺俸祿,為了一家老小,就算清官也得靠貪汙活下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慾望慢慢增長。
久而久之,大明官場貪腐之風盛行。
“治罪?嗬嗬!”朱連冷笑一聲,“你是左都禦史,按照大明律,該當何罪?”
大明律...
提起這三個字,李邦華渾身一顫。
若是按照大明律,貪汙六十兩以上者扒掉人皮,在裡面填滿稻草,懸竿示眾。
“臣...死罪!”李邦華心灰意冷,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他隻希望駱養性和王之心動手的時候輕一點,這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了。
“哎!”朱連長歎一聲,“你沒罪!”
沒罪?李邦華有點懵。
“朕知道,若是不貪,你們一家老小都得餓死。歸根結底是朕的錯,讓大明的朝臣吃不飽穿不暖。”
“萬歲,臣惶恐,臣認罪,是臣的錯,與萬歲無關。”李邦華顫顫巍巍的說道。
他搞不懂崇禎要乾什麼,前一刻說他死罪,後一刻又說他沒罪。
如此反覆無常,肯定有什麼陰謀。
“哎,過去的事既往不咎,希望你以後律己律人,為大明儘心儘力。”
李邦華嚥了口唾沫,回過神後急忙磕頭道謝:“謝萬歲不殺之恩,臣願效犬馬之勞。”
朱連想重用李邦華。
重用前須敲打一番,讓他不要太過得意。
不過也僅僅是敲打。
李邦華不怕死,曆史上他得知崇禎死後,留下“堂堂丈夫兮聖賢為徒,忠孝大節兮誓死靡渝,臨危授命兮吾無愧吾”三句話。
隨後自殺殉國。
“王承恩,把馮元颺的信給李禦史瞧一瞧。”
王承恩急忙密信遞到李邦華手中。
李邦華看完後皺著眉,沉思不語。
“李禦史,你怎麼看?”朱連問。
“臣以為,此乃中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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