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最深處。
一顆稚嫩的種子悄然出現。
道心,種魔!
目光一轉,靈涯再次看向冷雨疏……或者說,看向那團白光,表情已經恢複了平靜,心湖再次成了一潭死水,心防也隨之閉合。
剛剛那一瞬。
冷雨疏真的把他打動了。
雖然時間很短。
可卻是他從未有過,也很陌生的感覺。
隻不過。
以他的性子,這點小小的憐憫自然被他直接壓下,再次變成了那個斷情絕性的靈涯上人。
對面。
冷雨疏的變化已經到了最後時刻。
若不阻止。
一個呼吸之後。
世上便再無冷雨疏這個人了。
輕輕的。
他伸指一點,一道玉光瞬間落下,將那團白光籠罩在其中。
無聲無息間。
冷雨疏化藥的過程被打斷,白光漸漸散去,緩緩恢複了身形。
靈涯靜靜地看著她。
她似乎還未清醒過來,眼中依舊帶著迷茫之色,隻是迷茫之下,眼神始終如一,純淨澄澈,最深處還隱藏了一絲堅毅和決然,和當年的墨塵音很像很像,不同的是,墨塵音眼中有恨,她眼中沒有。
二人的選擇。
也是截然相反。
前者。
他看透了她的心思,卻沒能控製住。
後者。
他控製住了,卻沒能看透她的心思。
人心?
他自嘲一笑,自忖算計了一輩子的人心,卻依舊不能透徹人心。
大道之前。
唯有徹底斬去七情,滅去六慾,才能消弭一切變數,才能……避免重蹈那人的覆轍!
墨塵音也好。
冷雨疏也罷。
終究也隻是他的工具罷了,哪怕很重要,也依舊是工具!
對面。
冷雨疏漸漸恢複了意識,茫然地看向自己的雙手。
她沒死。
她贏了。
她一直在賭,在拿自己的命賭,剛剛若是靈涯晚一個呼吸出手,她就要徹底泯滅自身意識,化為一株大藥了。
可靈涯終究不能做到完全的斷情絕性。
心防露出破綻的一瞬,已是讓她成功種下了一顆魔種。
值了……
恍惚中。
她似看到了一個相貌憨傻,笨頭笨腦的少年,嘴唇動個不停,一直在重複某些話。
“小妹,你累了,哥揹你……”
“有哥在,一定讓你吃飽……”
“有哥在,沒人能欺負你……”
“有哥在,一定讓你過好日子……”
“……”
除了她。
沒人知道那少年死前手裡一直攥著的東西是什麼。
那是一朵野花。
在深秋季節,能找到一朵野花,困難程度可想而知,所以他很珍惜,死也不放手。
隻因那天是她的生日。
他雖然傻,可唯獨這件事,記得比誰都清楚。
其實,那天也是他的生日。
他們是雙胞胎兄妹,她隻比他晚出生了一刻。
那朵野花,是白色的,可她知道,到了最後,那花已是被他的血染紅了。
漸漸的。
她的目光恢複了清明,少年的身影也緩緩消散。
莫名的。
她的心突然痛了起來,很痛很痛。
這種痛。
這些年她已經曆過無數次。
得到道心種魔的那一刻,她已經決定,拿自己的命賭一把,哪怕希望渺茫,也得賭!
沒人知道。ω
她把真正的自己死死鎖在心湖中的一角,經曆了怎樣的煎熬,尤其……是在她推測到了真相的那一刻。
沒人知道。
真正的她,到底有多恨靈涯,多想要他死。
……
通過古路。
普通聖境修士需要半個月的功夫,原正陽自然不需要,僅僅不到小半日的功夫,顧寒面前再次出現了一個旋渦狀門戶,和天南界那個,一模一樣。
顯然。
這就是古蒼界的入口。
“師弟。”
原正陽心情越發急迫,“咱們進去吧。”
“……”
顧寒沉默了一瞬,突然朝身後看了一眼,雖然看到的隻是一片幽黑的虛寂,可他知道,天南界,就隱藏在其中。
“千夜。”
他沒心思再跟千夜計較,輕輕歎了口氣,“你說,她會成功嗎?”
“會。”
千夜不假思索,“他肯定會栽!”
“這麼肯定?”
“當然!”
千夜冷笑道:“早跟你說了,别小看那個女人,你永遠不知道,真正的她是什麼樣的,跟他玩心機……那個靈涯雖然有點古怪,可真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再說了……”
他語氣突然激動了起來。
“本君都栽了!”
“他憑什麼不栽?”
“他比本君還牛氣?”
“他必須栽!不栽也得栽!我,千夜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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