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和劫力雙重浸染。
顧寒強忍著意識被同化的痛苦,歎道:“麻煩你說重點。”
“也沒什麼。”
羅萬年認真道:“我隻是想說,我真的懂很多,多到你們難以想象,他們若是接納我,我會讓他們知道我的價值,可他們沒有。”
“娘說過。”
說話間,他又是看向不遠處的靈牌,木然道:“努力讓一切變得更好,這句話曾經是我活下去的希望,我也一直在嘗試,可……這並不管用。”
“所以。”
“我準備努力讓一切變得更壞。”
隱隱約約的。
顧寒似明白了他要做什麼了。
“這裡是幻境,你在這裡做這些事,還有什麼意義?”
“有。”
羅萬年想了想,認真道:“就算是幻境,可該做的還是得做,我要殺了他們,一遍又一遍……永無休止!”
“懂了。”
顧寒歎了口氣,突然不說話了。
縱然是幻境。
縱然真正的羅萬年早已成了萬劫之主。
可……
他依舊在以曾經的方式,來完成獨屬於他自己的複仇!
這幻境是個輪迴。
一個羅萬年永遠走不出去的輪迴。
這幻境也是一個寄托。
一個羅萬年執念所繫,不忍,也不想打破的寄托!
“我讀了很多書。”
看著桌案上大大小小的藥瓶,羅萬年也不理他,自顧自道:“所以我懂醫術,我懂巫術,我也懂……毒術。”
“可惜。”
“我的醫術救不了我女兒。”
“可……”
“我的毒術,能幫她,幫她們報仇。”
說話間。
他拿起其中一隻玉瓶,怔怔道:“比如這個,隻是最普通的跌打損傷藥,這個……”
又拿起一隻:“是治療風寒的藥散。”
“兩者混合。”
“便會產生一絲毒性。”
“要是再加上這個……”
隨手又拿起一隻藍色玉瓶:“毒性便會猛烈三分。”
每說一句話。
他便要加入一份藥散。
明明隻是凡間最常見的十幾種藥散,可在他一一解說下,將之儘數混合在了一起之後,卻化作了一瓶無色無味的透明液體。
他沒說這是什麼。
可顧寒卻知道,這是一瓶劇毒,是一瓶凡人根本扛不住的劇毒。
調配完毒液。
羅萬年卻並沒有立即動手,反而靜靜坐在了女兒的屍體旁邊,看著那張失去生氣,永遠不會再醒的小臉,陷入了沉思。
“不動手?”
顧寒忍著痛苦又問了一句。
“時機不對。”
羅萬年木然地回了一句,然後拿起一旁的那柄破舊的柴刀,慢慢磨了起來。
失去了一切所有。
他深埋骨子裡的那一絲冷靜和聰明徹底被激發了出來。
直至深夜。
羅萬年帶著那瓶藥液,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這次沒帶顧寒,這次去的時間格外長,足足到第二天的傍晚,他才回來。
回來的時候。
他那一身略顯破舊的青袍已是儘數變成了鮮紅色。
似早已精疲力儘。
似早已油儘燈枯。
他走得很慢很慢,慢到從小屋門口到靈牌的距離不過幾步的距離,他足足花了小半個刻鐘,走過的地方,也留下了一個個歪歪斜斜的血色腳印,觸目驚心!
手裡。
赫然提著三顆血淋淋的人頭!
生父羅信。
大哥羅問。
以及……國公夫人!
“抱歉。”
羅萬年看了顧寒一眼:“你還得等一會。”
“怎麼去那麼久?”
“因為人有點多,很費時間。”
“什麼時間?”
“國公府。”
羅萬年想了想,給出了一個很精準的數字,“國公府兩千一百八十二人,我把他們的頭……都割下來了。”
頓了頓。
他又補充道:“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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