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毛巾在老人臉上使勁擦拭，皺紋緊皺一團，大有磨破皮的趨勢。

……

蘇念熙從房間裡走出來，還沒剛走兩步，聽到後面有了腳步聲。

她回頭，竟是顧景行跟了出來，她有點意外。

“你……不在裡面陪林念兒嗎？”

以往這個時候，顧景行肯定要圍著林念兒轉的。

顧景行眉心微蹙，“念兒她……年紀小，不太懂事，你不要太怪罪她。”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之前做的許多不太對的地方，心裡明明想要道歉……但張嘴卻無意識地變成了替林念兒道歉。

既然話說出了口，也不好收回。

“要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替她說聲抱歉。”，顧景行的眼神意外柔和。

蘇念熙眨了眨眼，更驚訝了。

今個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

顧景行這說的什麼話？雖然是替别人道歉……高傲如他，這著實是難得一見的低頭。

“沒事，我沒放在心上。”

蘇念熙笑了笑，揮手繼續往前走。

“那個……”，男人在身後喊她。

“怎麼？顧總還有話說？”

“你……是不是懷疑爺爺生病的事情……是林念兒做的？”，顧景行聲音低沉。

“或者換句話說，林念兒跟爺爺的病有關係？”

蘇念熙心裡一跳，挑眉。

看來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美人在側，顧景行竟然能保持理智，認真分析，這可是以前從來沒有的。

“我何時說過？”

蘇念熙轉身，饒有興致地盯著男人。

顧景行知道女人在故意揶揄他，他抿唇。

“如果真是林念兒做的，我不會偏袒她。所有傷害顧家人的人，我全都一視同仁。”

“這件事情，我會好好查的。”

顧景行很少這樣鄭重其事地和蘇念熙講話，眼底的鄭重承諾如霧氣蒸騰，將她也籠得滿眼霧氣。

女人心裡微動，片刻後别開了眼。

“隨便你，顧總自己家裡的事情，不必跟我彙報。”

“你想查就查，不查也無所謂，畢竟是你的家事。”

顧景行看著面前如此冷漠的蘇念熙，他心裡五味雜陳。

回想以前，他回家的時候，蘇念熙會立刻迎上來；他想做些什麼的時候，蘇念熙會百依百順；他為公司的事情煩惱的時候，蘇念熙會陪在他身邊。

隻是那時的他……沒有珍惜。

如今想要，也是不能夠。

“顧總沒什麼事的話，就走吧，神醫還在等著呢。”，女人話裡疏離感很重，讓他難以忽視。

“好……”，男人艱難開口。

兩人一前一後朝大廳走去，中間的距離好像銀河一般遙遠。

……

一場晚宴結束，孟蘭眾人將蘇老爺子送到了顧宅大門口。

“神醫，天色已經這麼晚了，不如今晚就在顧宅歇下，明天天亮了再走吧！”

“不用。”，蘇老爺子擺手。

“我跟念念好久沒見了，正好跟她敘敘舊。”

他怎麼可能願意跟顧景行這小子多相處？

要是再多相處一會兒，他怕自己真忍不住，把一切真相都說出來，再痛罵這小子一頓。

孟蘭若有所思，聽神醫這話，他和小熙的的交情一定是極好的。

“那讓景行送您和小熙，怎麼樣？這樣也安全些。”，女人聲音溫婉。

顧景行點頭，一雙眸子清亮。

“讓我送你們吧。”

“不用，我已經讓顧清開車來接了，顧清開車很穩妥的。”

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

話音剛落，不遠處便有車閃著燈過來，隨之而來的，還有汽車的轟鳴聲。

蘇念熙沒有分半抹餘光給顧景行，她徑直朝車子招手，“顧清已經來了。”

“孟阿姨我們就先走了。”

見攔不住，孟蘭歎了一口氣，“那路上慢點。”

“注意安全。”

車子疾馳而去，蘇念熙和蘇老爺子並排坐在後座，昏暗的燈光下，兩人的面龐若隱若現。

而絕塵而去的背後，顧景行獨自站在原地，一抹月光斜斜落下，打在他身上，孤寂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