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醫院,獨立病房。
經過一夜的看護,男人還未甦醒,程彤婭的臉色也跟著憔悴不少。
“聶營長本就有傷在身,這次被砸得開線了,重新縫合了下,大問題沒有,就是需要好好養一陣兒了。”
耳邊記起昨天醫生的話,她望著病床上腦袋纏滿繃帶的男人,回憶起昨天那一幕,仍心有餘悸。
幸好扔過來隻是杯子,要是别的什麼凶器……
後果不可想象。
內疚、自責還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動,在一瞬湧上心頭。
一時隻覺得五味雜聶。
正想著,病房門突兀被人從外推開。
鄰居聶嫂面色焦急探出頭來:“彤婭妹子,你女兒哭著鬨著要見媽媽,我們實在是拿她沒法子!”
瑩瑩從小就認生,昨晚沒看見她在,估計是心慌了。
見病床上的男人沒有大礙了,程彤婭收拾好東西離開。
回家將女兒安撫好了,她將剛熬好的雞湯收入保溫壺。
蹲下身子好好跟女兒道:“瑩瑩,我要去給爸爸送點吃的了,你在家乖乖的,好好聽聶伯母的話,好不好?”
“好!那媽媽要早點回來哦!”瑩瑩懂事地點頭。
程彤婭提著保溫壺很快再次趕往部隊醫院。
來到聶榕暉的病房門口,裡頭傳來一陣陣笑語聲。
準備進門的動作戛然而止。
程彤婭隻見李晴正坐在病床前,手裡拿著隻有城裡才有得賣的雪花膏,捧著跟聶榕暉似乎是在說著些什麼撒嬌道謝的話,隨後將雪花膏收入口袋。
看起來,應該是聶榕暉這次從城裡專門給她帶的。
兩人言笑晏晏,看起來氛圍十分融洽。
上輩子,她曾遠遠看過和李晴結婚後的聶榕暉。
跟此刻如出一轍,那才是真正幸福的模樣。
程彤婭一瞬間全想通了。
昨天聶榕暉會救她,大抵是基於他軍人的基本素養,換作是任何普通民眾,他也一樣會奮不顧身去救。
而責任和感情是不能混為一談的。
他救自己是責任,娶自己也是責任所驅。
聶榕暉真正喜歡的人,是李晴。
等他病好,就放他自由吧。
深吸一口氣,程彤婭敲響了門。
一見到她,李晴的臉色稍變,很快道别走了。
看來是怪她打擾他們。
程彤婭裝沒看見,走進去將雞湯放在床頭櫃上。
“聶營長,昨天多謝你了,這雞湯是我特意燉的老雞,喝點對身體好。”
不論是稱呼還是態度,她都刻意疏離得很。
病床上躺著的聶榕暉眉頭輕挑,心頭閃過異樣。
見她放下雞湯就要走,他出聲叫住她問:“為什麼要搬出去?”
程彤婭沒想到他在面對她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要開店,住在麪館更方便。”
她不想在男人傷還沒好的情況下跟他起爭執。
然而聶榕暉似乎卻不這麼想。
他語氣冷下來:“好端端的又去開什麼麪館?你一個弱女子帶著孩子單獨開店,知道有多危險嗎?昨天這種情況,要是我沒有及時趕到,瑩瑩還在麪館樓上,你是非要讓女兒跟著你受傷嗎?”
男人出口就是責怪。
好像在他眼裡,她隻會給女兒帶去災難。
程彤婭心裡跟著難受起來,有些不服氣地反駁“你不在家的時間多了去了,這麼多年,也是我一個人把瑩瑩拉扯大的!”
聶榕暉被她這話噎得喉頭一哽,竟回不上話來。
病房內陷入詭異的安靜之中。
最終程彤婭先他一步動了身,她起身將雞湯盛出一碗放在旁邊。
“聶榕暉,”她喊他名字,語氣沉靜,“我們每次見面都要吵架,挺沒意思的。”
不知為何,聽著這話,聶榕暉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隨後他聽見程彤婭又道——
“離婚的事,你傷好後就去隊裡打報告吧。”
又是離婚!
聶榕暉面色陰沉,難看得很。
一雙鷹眸狠狠盯著面前的女人,想從她的臉上察覺出一絲蛛絲馬跡來。
可程彤婭坦然自若,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她是認真的。
丟下這句話,她也不再管他是何想法,轉身很快離開病房。
女兒還在家裡等她,她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回到麪館。
將店面的座椅一個個扶正,重新收拾好,整個程家麪館再度煥然一新。
後面一段時間。
程彤婭還是照常會帶著雞湯去看望聶榕暉。
隻是每天都不忘提醒他去打離婚報告。
說多了,聶榕暉見到她就要黑臉。
“你每天過來就是非要給我找不痛快,那就别來了!”
到最近幾天,他直接避而不見。
見他實在生氣,程彤婭也就不再去了。
而這次打砸事件的罪魁禍首,程剛華直接被送進了警察局,經過嚴查,得知他是在外地剛犯過事迫於無奈回來的。
這次鬨事,他直接被收監了。
程彤婭的麪館也重新開始營業。
日子好似漸漸又恢複到了之前的模樣。
安靜又平凡。
噩耗是從很普通的那天開始的。
一開PanPan始是女兒在玩耍途中不小心撞到了鼻子,流了不少鼻血。
程彤婭給女兒止了血,提醒女兒小心點後,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但接下來連續一週,女兒總會頻繁流鼻血。
並且到後期難以止住時,程彤婭才察覺出不對勁來。
在女兒又一次鼻血不止後,她緊急關了店門。
抱起女兒就去了中心衛生院。
在檢查過後,最終醫生神情沉重告知——
“急性白血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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