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述一聽這話,自己又低低笑起來,“那你是我正經媳婦兒。”
周辰述的手觸碰到劉書意的手,她的無名指上戴著戒指,婚戒。
周辰述隻要一想到自己把人套牢了,就太開心了,“媳婦兒,那,咱們是不是能做點夫妻之間做的事?”
劉書意勾唇笑了一下,周辰述都看呆了。
“媳婦兒,你貌若天仙,笑起來的樣子,可真好看。”
劉書意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嘴巴這麼甜。”
周辰述嘿嘿笑。
劉書意抬起指尖,在周辰述的唇瓣上點了點,“再甜也不行,我問過主治醫生了,你的身體情況還不允許,等過個半年左右看看複健情況。”
周辰述聞言,頓時垮臉,“啊……”
劉書意看著他笑,“你要是怕控製不住,還是回自己房間睡覺。”
“我不,”周辰述一把抱住了劉書意,“好不容易進來了,我不走,我就要抱著你睡。”
劉書意也由著他,兩人在逐漸的平穩的呼吸中,緩緩入睡。
那一晚,劉書意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好多人,周圍聲音嘈雜,而她一腳踏空,落入無儘深淵。
可在她即將要閉眼時,有人伸手,牢牢的攥住了她,一點點的對她說:“别放棄。”
她終於鼓起勇氣也抓住了那隻攥著她的手,於是,在落入井口的陽光中,她一點點的往上,最終,腳落入了實地中,她就這樣,得救了。
劉書意在昏暗中緩緩的睜開眼睛。
外頭的天已經徹底黑了。
身邊的人睡的比她還沉,呼吸淺淺的,嘴角還掛著笑。
劉書意想起周辰述剛被接回國的那段時間,她跟著周恩幼呆在了扁梔身邊。
對待扁梔,她總是崇拜中帶著敬畏,那個時候,扁梔很忙,不僅僅是中醫院裡頭病人多,家裡什麼親戚,七大姑八大姨的,掛不到號,就都來家裡堵著。
又親戚會指著她問扁梔,“這就是你養的那小女孩啊?”
扁梔笑笑,說:“對,我大閨女,二閨女土匪頭子,外頭刷呢。”
來的都是一些很好的叔叔阿姨,可也有看人頭的,等扁梔走開,給她臉色,笑著對身邊的人取笑著說:“外頭撿來的,就劉雲那野種。”
那是周辰述第一次護著她,拿著水槍直接衝到那人面前,滋了那人一臉的水,大半的雍容華貴的人也未必是好人,還穿著開襠褲到處跑的二百五也可以是乖小孩。
乖小孩可太乖了,還愛撒嬌,家裡沒人不喜歡他。
劉書意不敢表露親近,她怕别人說她居心叵測,也怕别人說她諂媚無力,年少時的自卑跟小心翼翼都刻在骨子裡。
可這些糾結跟害怕,都在遇見乖小孩之後,艱難的開出了最絢爛的花。
家裡最好吃的水果,冰箱裡最香甜的牛奶,餐桌上最可口的飯菜,兜裡最甜的那顆糖,永遠有她的份。
在這個家裡,周辰述在他還年歲懵懂的時候,已然給了她最大的善意跟偏愛。
後來,乖小孩長大了,在學校裡可太乖了,可乖小孩總會被欺負,她直接提著凳子就往人頭上扣,那狠厲的樣子,校長看了都害怕。
被請家長,劉書意就讓司機過去,司機被對面家長罵的抬不起來頭,劉書意要再上去理論,乖小孩已經衝過去了,對著對方家長,那麼小的身量,叉腰一口一句:“是你們先欺負人的!”
明明之前被欺負的時候,還蹲在角落裡哭著不敢吭聲。
小學那幾年,劉書意為周辰述打了無數次架,感謝當時的司機,每次都憋著苦瓜臉,可還是仗義相助。
大約司機也知道,劉書意在家裡處境尷尬,可也感動他為乖小孩出頭。
初中之後,劉書意個字抽條一般長高,頂著個學霸人設,沒人敢惹,周辰述就很少被欺負了,乖小孩不被欺負了,就萌生了許多别的小心思。
喜歡偷偷看人,喜歡藏著巧克力然後放在她門口。
劉書意自然都懂,可她不敢懂。
後來大學,她需要出國幾年,某人在家裡鬨了好大一通。
那架勢,趕得上撒潑打滾了。
可家裡決定的事情,劉書意決定的事情,周辰述沒辦法,在這個家裡,他總是話語權最少的那一個。
於是,周辰述躲在被子裡整整哭了三天三夜,劉書意敲門進去的時候,眼睛腫的看不見人。
後來,她答應了會接他電話,會回他資訊,乖小孩才抿著唇,可憐巴巴的說,“那你答應我,不許談戀愛,不許喜歡别的男生。”
劉書意點點頭,“嗯。”
乖小孩其實不懂,她早喜歡不了别的男生了。
她沒想過要等周辰述長大,因為,燦爛質疑如他,總會有屬於他的碧海藍天,而她,不過是駐留最短的那個人。
她開始在成年之後,刻意避開他,也刻意接外頭的任務,有很長一段時間,某人都在微信裡跟他抱怨,抱怨她總也不回家。
某人很乖,但是是話癆。
一張圖片,他能從內容,到架構,再到光線,裡裡外外說一大通。
接通的電話,隻要不是電話沒電,說什麼他都不會掛。
他膩膩歪歪的說:“劉書意,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劉書意,你可快回來吧。”
“劉書意,我跟我姐都可想你了。”
“劉書意,你是不是教男朋友了,你可要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
“劉書意,天下男生這麼多,可我最好,你要真想談戀愛,你要不看看我?”
真話摻著玩笑說,劉書意怎麼會不懂。
她冷下臉,一字一句的警告周辰述,“你是我弟,再開這樣的玩笑,我以後不回家了,”
那次把周辰述嚇到了,他好久都不敢開這樣的玩笑,隻是默默的扯著她的衣袖,說:"我錯啦,以後不敢了。"
其實,他哪裡有錯。
劉書意氣的是自己。
是她不配資格,所以無法由著他靠近,也無法叫自己得償所願。
這世間,遺憾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周辰述註定了是劉書意這一世的遺憾。
當時的劉書意是這麼想的,一邊小心翼翼的護著,一邊害怕自己的心思外露叫家裡人為難,她始終謹記自己的下人身份,她覺得,她骨子裡流著的是替劉雲贖罪的血。
在多想一點别的,都是罪孽。
可罪孽深重的她,遇到了心軟的神。
扁梔對她說:"你最終跟不跟周辰述在一起,你都是我閨女。"
週歲淮對她說:“丫頭,做什麼都别怕,後頭有家人呢,你不比周辰述差哪裡,相反你比他優秀太多了。”
周恩幼說:“姐妹,心思别太重,你值得擁有幸福。”
“……”
這一顆自卑又敏感,小心翼翼的心呐,在這些縱容後,終於慢吞吞的生出了枝丫,她渴望又剋製,努力又退縮。
她折騰著自己,也折騰著周辰述。
在外頭時,有人笑著問她,“你這不是欺負人麼?知道他離不開你,就變著法的確認這人能不能對你生死不棄,劉書意,其實你才是感情裡偏執不肯妥協的人。”
在那異國他鄉中,劉書意被陌生人撕碎所有偽裝。
她終於忍不住給周辰述打了個電話。
電話沒接通,她心裡遺憾也有點難過,後來回來,她其實心裡是歡喜的。
沒有人會不喜歡接近喜歡的人,也沒有會不願意接近太陽。
周辰述總覺得自己不夠好,其實,他不懂,在他還懵懂時,他已然是她心裡最堅定的信仰了。
是信仰。
也是救贖。
所有人都說小屁孩是她一點點牽著長大的,其實,沒人知道,那晦暗毫無天光的那些自卑歲月裡,是小小的周辰述,堅定的牽著她的手,帶著她一點點的走向光。
周辰述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劉書意在看著自己。
“媳婦兒,怎麼啦?”
劉書意笑了下,“沒什麼,就是想說,周小先生,身體要快快的好起來呀,”
某二百五蹭的一下睜開了眼睛,利索下床去洗漱了。
劉書意一頭問號,“著急什麼呢?”
二百五,“從今天開始,我要努力做複健,媳婦兒,你等著,給我半年,我還你一個身強體魄的老公!”
劉書意對於老公這兩個字還挺不適應的,聽見後,挑了一下眉,沒說話。
裡頭刷牙的人探頭出來,“媳婦兒,期待麼?”
劉書意終於被逗笑,“行,那你加油,我還挺期待的。”
從這一天開始,周辰述這徹底被打了雞血了。
差點要變身健身達人了都,上下樓梯也不坐電梯了,在樓梯上下庫庫跑。
周恩幼都傻眼了,有幾次直接罵,“二百五!你給我循序漸進,小心摔了!”
周辰述頭也不回:“摔不了!少管年輕人的事。”
周恩幼看看向一邊站著的劉書意,“不管管你丈夫?”
“不啊,”劉書意自從結婚之後,還挺常笑的,“摔了我接著呢,放心。”
於是,在周辰述的不懈努力了,兩個月後,身體恢複康健了。
八塊肌肉整整齊齊的平鋪著呢。
那一夜,周辰述飯後就把人帶回了自己别墅。
在裡頭待了三天三夜。
兩個月後,劉書意懷孕了。
眾人感歎,有的時候,人生真得有股子二百五的拚勁啊!
十個月後,劉書意的第一個小孩呱呱落地了。
再之後的五年裡,劉書意一共生了兩男一女,兒女雙全了。
周辰述恢複了工作,身體也恢複的非常好。
他跟週歲淮一樣,接工作的前提是每日必回家,劉書意也在孩子跟周辰述的愛中,終於對過去釋懷,向陽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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