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那幾分鐘內,隻剩下槍機聲。
突突突突——
突突——
突突突突——
扁梔給週歲淮回了條資訊,乾脆利落的把手機返回兜裡,然後一言不發直接起身。
突突的聲音忽然停止。
扁梔勾了下笑,聽見身後的人乾巴巴的問了句:“他,怎麼樣?”
扁梔清了清喉嚨,故作不知,“誰?”
“他。”
“哦,沈聽肆麼?”
林靈咬牙,知道扁梔是故意的。
“沒什麼大事,就是肋骨斷了一根,另外手臂有挫傷,之前被砍的兩隻腿還需要養養,問題不大。”
眼見著林靈面色緩和了些,後背靠回沙發上。
“隻不過,”扁梔拖著音調,看著林靈說:‘我們走的時候,聽見沈聽肆在問醫生拿安眠藥吃,說是好幾個晚上睡不著了。’
林靈:“?”
“如果是我,我也睡不著,零元購那麼多家公司,人心裡能服氣呢?直接拿著斧頭等在門口呢,說隻要沈聽肆一出來,就砍死他。”
“鬨呢,别說沈聽肆,那條走廊的人都睡不著。”
林靈皺起眉頭,戾氣忽的有點重,“他身邊的保鏢都是死的麼?”
“沒保鏢啊,”扁梔說:‘他說不用。’
“哎,我說啊,你之前就多餘就他,那條命,他自己早就不想要了,不過也是,一個人孑然一身,别墅買那麼大有什麼用啊,沒個人煙,跟鬼屋一樣,是沒什麼盼頭哈。”
扁梔說完,悠哉上樓。
林靈後背靠在沙發上,沉默良久。
就門縫裡的人以為在扁梔的幾句話後,林靈或許心情舒爽,他們正要擰開門把縮頭出去時。
隻聽見清脆的一身,“哢!”
遊戲柄被徒手捏爆。
門內的人瞪大眼睛,怔了好幾秒,而後,小心翼翼的拉上了那條細細的門縫。
晚上十點。
從此消毒水的醫院走廊裡,站著十幾個留著絡腮鬍的彪形大漢,這些人手裡都拿著菜刀,誰都面前都過,他們都上去跟人貼臉,生生嚇哭了好幾個從走廊路過的小女生。
林靈一席黑衣剛剛站定在電梯門口,沈聽肆的秘書小新急沖沖的從病房裡頭跑過來,“姐,你怎麼來了?”
林靈看了眼那些彪形大漢,那些人正盯著小新,凶神惡煞的眼神像是要把人後背掏出一個洞來。
“姐,”小新怕的兩腿戰戰,他壓低了聲音,“姐,你是來看沈總的麼?要不你還是别進去了,”小新看林靈是一個人來的,他害怕會出事,“這些人都是道上混的,聽說殺人不眨眼,您來過的訊息我會跟總裁說的,咱别惹這些人了。”
林靈出門的時候,顧言給她懷裡塞了幾根棒棒糖,她拆了一根放進嘴裡,另外又給小新遞了一根。
“沒報警?”
“報了,”小新愁眉苦臉的說:“可沒用啊,他們又還沒乾嘛,進去做個筆錄,回頭又出來了,或者又換一波人來,而且來的人,一個比一個凶。”
“姐,為這些人不值當,他們是刀口舔血的人,坐監獄跟回自己家似的,咱就算跟她換,被她砍一刀,咱自己也傷筋動骨的,痛的是咱自己,您先回去,他們也不敢進沈總裡頭,真進去了,我再報警。”
林靈眸光淺淺的看著那些人,“等真去病房了,報警還有什麼用。”
人早被砍死了。
“為什麼不帶保鏢?”林靈又問。
“之前有,後來沈總嫌麻煩,說那些人跟太緊,太貼了,他嫌煩。”
林靈點頭,“知道了,走吧,進去看看那廢物。”
說著,林靈直接往那幾個彪形大漢那邊走,還不等走過去呢,那幾個大漢迎上來,要跟林靈貼臉。
林靈咬碎了嘴裡的糖,很輕的笑了一下。
而後,以掩耳不及之勢,在那人貼臉上來之前,直接技巧性的拎走了那人刀,再一個反手,把菜刀直接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全場一片寂靜。
夜晚路過走廊原本戰戰兢兢的眾人看見這一幕都驚呆了。
這是哪裡來的天仙,為民除害來了麼?!
林靈哢哧哢哧的咬著嘴裡的碎糖,眼神毫無波動,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這麼喜歡動手,要不,跟我先過兩招?”
十幾個彪悍大漢被一個姑娘唬住了,那豈不是沒臉。
“行!”
林靈點頭,轉頭對小新說:‘今晚好好睡,讓你們廢物總裁别吃狗屁安眠藥,今晚保管安靜。’
說完,林靈推著手裡被刀架住的廢物,走進電梯之前,轉頭對身後的人說:“走吧。”
小新有些急,怕出事。
林靈一個姑孃家,這些多彪形大漢跟著去,被揍都是小的了,要是真被——
啊。
那啥了。
這姑孃的大好年華,可咋整啊!
可不等他阻攔,那幾個彪形大漢已經互相對視幾眼,眼裡流出下流神色,笑眯眯的跟著林靈進了電梯裡。
一個電梯坐不下,他們分好幾趟進的電梯。
看背影,都有些急不可耐的樣子,生怕自己去晚了,就什麼都不剩了。
小新皺起眉頭,立馬匆匆進了病房,一邊跟沈聽肆彙報,一邊準備報警。
“啊?她來了?”沈聽肆站起來,偏頭往門口看。
“對,但是總裁,我剛剛說那段話的重點是,林姐被帶走了,”小新真的急眼了,“我先報警,您……”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小新的電話被沈聽肆一把握住了。
‘别報警。’
沈聽肆從牆邊拿了柺杖,一瘸一拐的走進了電梯。
“總裁,咱們……就這麼去麼?”
小新不懂,“那些人可是道上的人,咱們不帶點保安什麼的過去?您現在這樣,但凡去個沒攝像頭的地方,被暗殺了都有可能。”
一個月,零元購一百六十七家公司,這是惹了眾怒了!
多少人想沈聽肆死啊。
“你林靈姐在,死了也值。”
小新還以為沈聽肆要說,你林靈姐在,死什麼?結果,白白吃了一頓狗糧!
轉念一想。
小新自己也覺得剛剛自己的想法荒謬。
林靈挺瘦的,雖然身高腿長,奈何是個姑娘啊,一個姑娘對陣那麼多彪形大漢,别說姑娘了,他一個男的,都怵。
哎,小新心裡想,今晚算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他跟沈聽肆出了電梯,咬著下唇,“沈總,有句話不值當講不當講。”
沈聽肆轉頭,小新的臉色慘白,跟見鬼了一般,“什麼?”
“咱們公司,有設立傷亡撫卹金麼?”
沈聽肆忍不住笑了,他點頭,“放心,你要是待會兒陣亡了,保準你父母拿到不下於一個億的撫卹金。”
小新瞪大眼睛,頓時乾勁十足,一把把沈聽肆護在身後。
醫院的對面是一條沒有人煙的小巷子。
小新他們還沒走近呢。
就聽見一陣“砰砰砰!”重物被狠狠砸在地面的落地聲。
緊接著。
便是一聲比一聲犀利的慘叫聲。
“啊啊啊啊!”
“我去!”
“啊!”
“砰砰砰!”
“你妹——啊!痛痛痛!”
“靠!”
“砰砰砰!”
然後便是七零八碎的骨頭折斷的碎裂聲。
巷子口有人雙手扒地爬出來,又被人生生拖了進去。
然後,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啊啊啊!救命!”
沈聽肆跟小新剛要走過去,有人從裡面滿臉鮮血的跑出來,也顧不得外頭站的是誰了,一個勁的“求求,求求,幫忙報個——",話沒說完,又被人抓著頭髮一把拎進了巷子裡。
之後,便是一聲又一聲慘絕人寰的哀嚎聲。
那一天,月色好美。
沈聽肆跟被嚇到下巴的小新站在巷子口,迎著長長的小道裡往裡頭。
看見了銀光滿地的巷子裡,身材修長的姑娘一腳踩在某個男人的後背上,隻看見她腳底一轉,“哢!”的一身,肋骨碎裂的聲音清脆,她姿勢慵懶,衣角不帶一絲灰塵,淡淡的在哀鴻片野聲中,淡淡撂話,“多少人,儘管來,怕了我跟你們姓。”
小新酷愛熱血江湖俠義,看著月色下的林靈,當即崇拜的五體投地,兩眼冒著崇拜的小星星。
俠女轉頭過來,避開那一地的血流成河,站到了沈聽肆的面前,慢悠悠的從兜裡掏出一根棒棒糖,要塞進自己嘴裡時,往沈聽肆嘴邊一遞,"想吃?"
沈聽肆:“想。”隨著這聲落下,沈聽肆張嘴,咬住了那顆糖。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隻是吃了一顆糖,可小新總覺得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息爆表了!
他默默退下。
林靈低頭,給自己又剝了一顆,然後重新抬頭看沈聽肆。
在看到他身上單薄的病號服時,她皺起眉頭,“廢物還穿這麼少,滾回去。”
沈聽肆咬著嘴裡的甜絲絲的糖果,笑著說:“好。”
兩人一邊玩裡面走,一邊說:‘你怎麼過來了?’
“路過。”
“是麼?好巧。”
“……”
病房裡,林靈在椅子上坐下,沈聽肆乖寶寶一般被盯著平躺到床上,幾秒後,又坐起來,拿起櫃子上的藥片。
“什麼藥?”
“安眠藥。”
“找死?”
沈聽肆掀起眼皮,“我一個人的時候睡不著,吃點,等你走了,我就能睡。”
林靈冷笑,“賣慘?以前也不見你有這個毛病。”
“誰賣慘?我沒跟你一起睡的時候,你又不知道,我一個人經常睡不著,你問小新。”
林靈轉頭。
小新忙不迭的瘋狂點頭。
林靈轉過頭來,沉默片刻,把沈聽肆手裡的藥丟進了垃圾桶裡,對上沈聽肆笑盈盈的臉,她冷冷道,“睡你的。”
“那你不會走吧?”
“不會,明天我叫老大給你開點安神的藥。”
林靈讓小新也回去了,小新陪著好幾天了,身上都要發臭了,他感激涕零的走人,走時,還關了房間裡的燈。
林靈還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著,手機裡玩著單機遊戲。
沈聽肆什麼也不乾,就這麼躺著看她。
“眼睛不想要了,我可以替你摳了。”
沈聽肆:“反正我這條命是你的,你要什麼就都拿走。”
林靈沒接他這個話。
沈聽肆也不覺得尷尬,片刻後,自己往床裡頭挪了挪,又挪了挪,他拍著自己身邊的空位,“坐著累,你上來躺著玩。”
林靈掀起眼皮,“給我玩什麼套路呢。”
林靈發現沈聽肆皮起來,小心眼還挺多的。
“沒,我現在這樣,能乾嘛啊,你上來唄,咱這麼熟了,又不是沒睡過,我保證不動你。”
說著,還十分配合的將身體又往床裡邊挪了挪,留出來一大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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