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
又被鄙視了。
十五個小時後,李思月的手術結束了。
出來的時候,高矮胖瘦都等在門口,劉書意也坐在門口,看著手術室的門一打開,矮高胖瘦一窩蜂的湧上去,忐忑又焦急的問扁梔怎麼樣了。
他們的表情很急,也是真實的關心,在扁梔疲累的摘了口罩說:“手術很成功”時,幾個已經過了四十幾歲的成年人在手術室門口擁抱著大哭出來,胖子嚎啕的聲音整個走廊都聽得見,李思月被推著出來的時候已經醒了,虛弱的小手在空中比了個點讚的姿勢,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
高矮胖瘦再一次哭出聲來,很不含蓄,也很真情流露。
劉書意就坐在一旁,看著他們從緊張到狂喜再到抹著眼淚趴在床邊低低的跟床上的小丫頭說話。
别人的喜怒,劉書意向來不能共情,有沒有人等她,她也不是很在意。
她也從來不渴望有人會在手術室的門口焦急的等自己出來,她覺得那些都是麻煩。
可當扁梔脫了身上的手術服,穿著一身白色的醫生服走到她跟前,揉了揉她的頭時,劉書意心裡還是動了一下。
她用始終沒什麼情緒的眼睛看向扁梔。
聽見扁梔輕聲的,用近乎保證的聲音對她說:‘放心,你的手術也一定會很成功,你會跟普通孩子一把,能夠有情緒起落的時候,别怕,院長媽媽在呢。’
劉書意看著扁梔許久,而後,沉默的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有點想跟扁梔笑一下,可她好久沒笑了。
最後便隻能點點頭,跟扁梔說:“嗯。”
其實,活著,跟死去,對劉書意來說,都沒什麼所謂。
這個世界上,除了扁梔,再有一個周恩幼,其餘的人她都並不在意,她連自己都不在意,隻要這兩個人好,她現在即便悄無聲息的死去,她也覺得沒什麼。
這個世界,對於她而言,沒有賦予太多的意義。
不過她是院長媽媽拚命救下的,她便覺得為了這份努力,她也應該繼續活下去。
劉書意的才不過剛剛過十歲,心態卻已經老成的像個遲暮的老人了。
“聽說你們兩個小傢夥有話跟我說?”
扁梔去餐廳吃飯,這個點,餐廳幾乎沒什麼人,隻有廚房裡的扁妖妖跟站在她身後的週歲淮。
周恩幼跟劉書意對視了一眼。
周恩幼先開了口,‘媽媽,我希望書意的手術之後,你答應我一件事。’
周恩幼很經常耍賴賣萌,但是這麼正式是頭一次。
看著對面正經執拗的孩子,扁梔忽然有些恍惚,孩子真的長大了。
“什麼事?”
扁妖妖把飯菜端上來,她真的隻是來照顧人,端上來之後就走,去了廚房收拾。
“我希望,你把毒蠍交給我。”
周恩幼沒有賣關子,也沒有說等手術之後讓扁梔先答應下來才來提條件。
她很坦蕩,一如扁梔。
扁梔的臉上的笑在這一刻凝固片刻,她捏著勺子的手頓了一下。
而後,才抬眸看向周恩幼。
周恩幼的神情很嚴肅也很認真,腰桿坐的筆直,大眼睛裡已然有了弑殺的氣勢,上位者的氣場淺淺圍繞,模樣倒是有幾分樣子了。
扁梔就頓了那麼幾秒,而後笑了。
她繼續低頭吃飯,周恩幼雙手擱在桌面上,“母親是嫌棄我年紀小麼?可你當年掌管毒蠍比我如今也還差不多呢,你得公平看待我,别把我當小孩。”
扁梔點點頭,沒在看周恩幼,很認真的喝著眼前的湯。
周恩幼平日裡咋咋呼呼的,如今倒是沉穩下來,沒急急忙忙的追問,就等著扁梔喝完湯。
這點也挺出乎扁梔的意料之外的。
她又笑了一下,看著周恩幼的眼神裡有欣慰,喝完熱湯,扁梔拿濕巾擦拭嘴角,輕笑了聲問:“早知道我的眼睛出問題了,别這麼久,挺不容易的。”
“擔心我的眼睛出事,承擔不了日後毒蠍動盪,所以想替代我承擔責任,對麼?”
“為了這個,”扁梔看向劉書意,“連手術都不做了?”
扁梔是理科思維,她的邏輯觀念很強,想把你繞進去,沒人能逃脫。
周恩幼就險些被繞進去,恍然時,撅起嘴,“我不跟您談這些,隻說硬實力,毒蠍裡頭的規矩,隻要後起之秀挑戰遍毒蠍現如今編製內的人,我就能成為新任毒蠍老大,對麼?”
還挺執著。
扁梔點頭,“對。”
挑了下眉,“所以,你挑戰過誰了?”
周恩幼直起腰桿,指了指門口的林靈跟顧言,“除了他們兩。”
扁梔還挺意外的,但是也知道毒蠍的人不會放水,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再說,周恩幼剛剛坐下來的時候,她手腕衣袖不經意上滑露出來的傷痕,她已經瞧見了。
確實是動過手了的。
“那你覺得你有把握贏他們兩麼?”扁梔問。
周恩幼皺了下眉頭,她跟劉書意這一身的本事大部分是林靈跟顧言一點點帶出來的,另外還叫周家的人請了雇傭兵做的培訓,她沒認真交過手。
“說不好,但是我會儘力。”
扁梔想了一下,點點頭。
“那你去試試,來問我做什麼?”
周恩幼悶悶的看著扁梔,“那……我要真贏了,還能跟您動手啊?”
“我想著來賣個乖,要是我贏了林靈跟顧言,您就當我全贏了,成麼?”
扁梔乾脆的很,“行啊。”
她看了眼時間,“這會兒别鬨,等我跟劉書意進手術室,你們也沒事做,自己在外頭怎麼鬨都成,”扁梔點了點周恩幼的鼻尖,“不行的話,别逞強,我可不希望閨女還沒成年,就手腳骨折著磕磕絆絆,你爺爺奶奶可都來了,回頭又要鬨了。”
周恩幼點頭。
扁梔處理完這些,才笑著問劉書意,“那咱們按計劃手術,讓周恩幼自己折騰。”
劉書意信任的看了眼周恩幼,跟著扁梔走了。
下午手術開始。
林靈跟顧言跟著周恩幼去了外頭的空地。
手術室外毒蠍的人守著,週歲淮呆在門口看了眼時間,還早。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心裡頭動念,想起扁梔之前喜歡的梅花酥今天開門。
那做梅花酥的老闆氣性可大,不高興了不開門,天氣不好不開業,飯菜不好吃不開業,電視劇完結了不開業,總之,他一百種理由不開業,週歲淮特意加了人的微信,知道今天開業。
距離手術結束還有九個多小時。
週歲淮想著買了梅花酥好好的放著,扁梔出來他拿著去熱一下,扁梔還能吃上口熱的。
週歲淮跟邊上的人招呼了一聲,便往外走去。
暗處的人盯了好幾天了,週歲淮這裡一出來,那些人緊繃的神經總算落下去。
一批人分成了兩撥,其中一個回去通報,另外一個遠遠的跟著週歲淮。
“天助我也!”李淑慧興奮極了!“總算逮到週歲淮落單的時候了!扁梔跟週歲淮身邊的人跟鐵桶一般,現如今是個大好的機會!”
李晨:“隻要除了週歲淮,扁梔一定就沒有心力管這裡的閒事!”
李秀榮站在一邊,暫時沒有開口。
李淑慧看過去,嗤笑了一聲,“哎”了下,“我說,李秀榮,你别是心裡對週歲淮還有點什麼,下不去手吧?”
李秀榮抿唇不說話。
覺得這麼帥的男人,可惜了。
“我去!你還心裡真的有想法啊?”李玉都無語了,“你去照照鏡子看看鏡子裡自己什麼鬼樣,你跟扁梔的顏值能比麼?人週歲淮能看的上你麼?李秀榮,得不到我就毀掉吧,别想那麼多了。”
李玉說著,招呼了手下的人一聲,讓人去辦了。
這次,週歲淮一定得死!
李秀榮在他們上樓的時候,在客廳裡等了許久,她沉默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李家。
她自以為沒人發現,卻不知道,有人站在門背後,一雙陰鷙淬了冰的眼神正冷冷的看著這一切。
李秀榮是真喜歡週歲淮,不捨得也是真不捨得,所以捉摸著再給個機會。
“週歲淮,你看我怎麼樣?”李秀榮站到週歲淮的跟前。
週歲淮著急去買梅花酥呢,今天好多人趕著去,他都沒空搭理李秀榮,他有潔癖,也不願意拉扯别的女人,移過身子要走,可李秀榮卻是個愛糾纏的。
跟著週歲淮的腳步,一個勁的推銷自己。
“我真的不錯,我知道我沒扁梔張的好看,但是因為我不好看,所以我會更加的對你好啊,再說了,扁梔身邊圍著那麼多人呢,能看你幾眼,你還得給她做飯,你要是跟我在一起,以後我給你做飯,給你洗衣服,給你生孩子,你看咋樣?”
週歲淮皺眉,看見前面有人插隊,他喊了一聲,轉頭有些暴躁的對李秀榮說:“真不用,我别的沒有,孩子一堆,你找别人吧,我這裡忙著呢。”
李秀榮知道週歲淮這東西是買給扁梔吃的,臉一下子耷拉下來,警告道:“週歲淮,這可是我給你機會,你别不識好歹,日後,”李秀榮是真的挺喜歡週歲淮的,要不她不可能上趕著來這麼勸,“日後你要是後悔了,可沒地兒哭,我終究是我爸的女兒,以後他的東西終究都會給我,你跟著我,日子不會比跟著扁梔過的差,隻會比她過的好。”
李秀榮伸出手要碰週歲淮,被週歲淮嫌惡避開。
那表情跟避開什麼煩人的蒼蠅似的,李秀榮也生氣了,叉腰對週歲淮說:“命隻有一條,機會隻有一次,看你——”
“你能不能走開點,我這裡排隊呢,沒看見被人插隊了。”
說完,週歲淮繞開李秀榮去買梅花酥了。
李秀榮看著週歲淮懷裡揣著的那小小一盒限量賣的梅花酥,小心翼翼的跟買到什麼寶貝似的,她就知道,這男人,沒救了。
李秀榮歎了口氣,“給你機會了,是你自己抓不住,他日下了陰曹地府,也隻能怪你自己不識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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