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知道她這五年,經曆了什麼了。
所以,才會這樣驚恐。
扁梔的心裡升起不安。
週歲淮卻像是不太顧慮家裡,他家裡的事情一向能夠自己做主,他現在隻關心扁梔的真實的身體狀況。
坐上飛機上,週歲淮拿著一摞紙始終低頭。
扁梔好笑的看著他認真的側臉,心裡是軟乎的,含著笑問週歲淮,“你看得懂麼?”
那是扁梔的這幾年的檢查報告,一大摞,要是真的裝訂起來,夠一部四大名著了。
週歲淮的臉色從看到這些檔案開始就不太好,他翻看著每張報告單上的結論,表情非常認真,“我能看懂結論,而且,我還會找專業的人看,”週歲淮翻頁的手忽然頓住,他轉頭看扁梔,戒備的問,“報告沒藏吧?”
扁梔都被氣笑了。
話都說到這裡了,她還有什麼可藏的。
可週歲淮不行,“你要是沒說實話,我會自己打電話跟妖妖阿姨確認,你别想糊弄我。”
話音落下。
不等扁梔回答,週歲淮已經兀自拿起電話給扁妖妖打過去了。
週歲淮手裡還拿著筆,音調略沉,非常細緻的跟扁妖妖確認她的狀況。、
“抑鬱,手臂神經有問題暫時不能把脈,要做複檢,複健要多久?……”.
扁梔無聊的靠在椅子上,週歲淮到下飛機的前五分鐘才掛了跟扁妖妖的電話,彼時,週歲淮已經連她體寒,體虛都摸清楚了。
即便是這樣,週歲淮也還是不放心。
一下飛機,就把她拉進了周氏的醫療研究院,門口各行各業的大佬一字排開正在等,週歲淮把手裡的資料遞出去,這些人就開始工作了,扁梔又被拉進了隔個檢查的房間裡頭,全程週歲淮都陪同。
當晚,報告單就全部出來了,然後就沒人理她了。
是的。
她被晾在一邊。
研討會的辦公室裡頭,無數大佬圍著她的報告單,一一跟週歲淮回報病況跟之後的治療措施,週歲淮直接錄了視頻,扁梔撐著頭坐在一邊,成為當下最無聊的人。
週歲淮的緊張是肉眼可見的,每一處的報告都觸目驚心,他的心隨著醫生每一次說的:“這當時要是沒處理好,人都走了。”
“真是奇蹟啊,這都能活過來?”
“嘖嘖嘖——這康複治療師,是個人才啊,這辦法都能想出來。”
“昏迷一年才能夠恢複如今的身體機能,太厲害了!”
“……”
“這康複力度這麼大,對身體的可持續性健康會有影響,這是在透支。”
週歲淮拿著筆記本,臉經過一天醫生的分析,已經黑成鍋底,‘那應該怎麼做複健。’
扁梔看了眼還未分析的最後一位醫生,她眸色淺淺的頓了一下。
“週歲淮,”扁梔拉了拉週歲淮的衣袖,“我餓了,橫豎就是這些,沒什麼好聽的,咱們去吃飯吧。”
這話落下,最後一位還我未彙報的眼科醫生立馬正襟危坐了下,拿著椅子往前面一個還在彙報的醫生那裡擠了擠。
“週歲淮,”扁梔把週歲淮的手裡的檔案放回位置上,“活人重要,還是你這些資料重要啊,”週歲淮沒轍的看過去,現在他再擺不出冷臉了,可沒辦法拒絕扁梔的任何一個要求,“還有一位,我——”
不等週歲淮說完,扁梔就拉著週歲淮站起來了,笑著仰頭對週歲淮說:“哎呦,說來說去不都是那些,很危險,不容易,再觀察,做複健,還能有别的什麼麼?你要聽,我們吃飯的時候,我說給你聽。”
週歲淮步子還要往回。
被扁梔一個力道扯回去,“真的餓了,”扁梔又說;再說了,你說說目前看來的這些資料裡頭,跟之前跟你說的,有出入嗎?"
週歲淮:“那倒是-”
“那不就得了,哎呀,走啦,好餓好餓,我剛剛問了研究所裡的秘書,她介紹了一家特别好吃的餐廳給我,走啦~!”
說著,扁梔轉頭對李坤笑著說:“李坤,最後一位醫生還有什麼話,你聽了,回頭轉達給你們家少爺,”說著,纖細的手穿過週歲淮的手心,對週歲淮笑了笑,“這樣你放心了吧,李坤做事情最穩妥了吧,”扁梔看向李坤,“對吧,李坤。”
李坤有心讓兩人好好待會兒,這兩人太不容易了。
再說了,前頭的那些醫生說的,確實跟之前扁梔給的報告單裡頭的沒什麼兩樣,李坤也一直挺聽扁梔的話的,“少爺,你去把,最後一位醫生了,問題不大,我做了記錄,回頭你回來了看。”
週歲淮看了眼可憐巴巴看著自己的扁梔,沉默了幾秒後,歎了口氣。
他走的時候有點不放心,特意交代李坤,“一定要仔細清楚,錄像回頭我一起看。”
李坤:“好的。”
週歲淮這才牽著扁梔離開。
路上,扁梔笑著看週歲淮,“對我這麼好呢。”
小狐狸一般的笑,週歲淮沒轍的看她,“嗯,對你好,以後都對你好。”
話落。
週歲淮又補了一點,“有事不許瞞我。”
扁梔又笑著點了點頭,週歲淮在心裡說罷了,這人真有事,也指望不上她說,以後他把人鎖身邊,死活她到處跑了。
週歲淮覺得,回頭空了,要找一趟顧言。
扁梔拉著人去了餐廳,週歲淮沒什麼特别喜歡吃的,扁梔點什麼,他就吃什麼,一貫的好養活。
扁梔飯量一般,週歲淮等著她先吃,吃的途中,想給李坤去個電話,扁梔一勺熱湯遞到嘴邊,“試試,”
週歲淮張口,扁梔把他拿起來的手機放進了自己兜裡,“找李坤乾嘛啊,他是你媳婦啊?”
週歲淮說:“我問問最後一個醫生說了什麼,”他有點不放心。
“能說什麼呀,”扁梔指了指自己明亮的大眼睛,“最後一個是眼科醫生,你還用他說麼?擺你跟前看呢,你看看,是有問題的樣子麼?”
週歲淮還真認真的看向扁梔的眼睛。
扁梔都被他氣笑了,可週歲淮表情很嚴肅,表情也很探究,讓扁梔都跟不住跟著緊繃起來。
她握住週歲淮的手:“真的沒事。”
週歲淮點點頭,淡淡的說:“别再丟下我。”
扁梔看著他,週歲淮的側臉在酒店昏黃的燈光中顯得孤寂,“你以為的對我好,可我並不需要,我希望自己也是能夠你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陪在你身邊的人。”
扁梔聞言要開口。
週歲淮卻搖了搖頭,“我知道,我做的不好,做的不夠,所以你不夠信任我,這事是我的錯,我沒做好,以後你看我表現吧。”
扁梔聞言,皺眉。
週歲淮抬手摁住她皺起的眉頭,一點點的舒展開後說:“不用你說什麼的,總之一切都是我的問題,我會改。”
扁梔想說,你明明很好,你什麼都不用改。
就是因為愛啊,否則,她又怎麼會忍著難過把他推開呢?
週歲淮不懂,他難過,愧疚,委屈,也傷心。
扁梔知道,這些,不是她說點什麼就能夠解決釋懷的。
回去的路上,週歲淮依舊下意識的攥緊她的手,還是很用力,扁梔沒啃聲,跟週歲淮回了房間,在他去洗手間時,從櫃子裡拿出了讓顧言提早放在裡頭的筆記本電腦。
入侵一個人的手機很簡單。
要修改裡頭的檔案跟數據,甚至是視頻資料也是小菜一碟,週歲淮去一個洗手間的功夫,扁梔已經弄完了。
她打了個哈欠,在週歲淮靠在床頭看李坤發過來的資料時,對週歲淮說:“我下樓去熱個牛奶。”
週歲淮要起身。
扁梔笑著摁住了他的胸膛。
“你看你的,就在樓下,沒危險的,我跑不了,省的你做什麼都不安心,你看資料吧,我熱了牛奶就上來。”
說著,扁梔套上了柔軟的外套,笑著推開了臥室的門。
連同臥室的門一起推出去的,還有火急火燎差點要衝進門的李坤。
把人拎到樓下。
李坤崩潰了,他聽完了最後一個眼科醫生做的評估,整個人幾乎要當場裂開!
這會兒,他手都在發抖,他看著扁梔明亮的大眼睛,失控差點要高聲問,卻被扁梔一個眼神製止了。
“少爺知道嘛?”
不等扁梔說話,李坤已經狠狠抓了一把頭髮,“我問了句廢話!少爺肯定是不知道,否則的話,怎麼可能跟你去吃飯!你是故意的!對!”
李坤現場跳腳,“你就是故意的!”
“你知道最後一個是眼科大夫,所以故意在那個時候拉少爺走,”李坤覺得自己被坑了,而且被坑大發了!
“你現在攔著我沒用,我剛剛已經把資料跟視頻發給少爺了,他現在肯定已經在看了。”
扁梔扯著李坤進入廚房位置,一個招手把林靈叫了進來,讓林靈控製住焦躁的李坤。
她一邊倒牛奶,一邊說:“對,他在看。”
李坤鬆了口氣,覺得自己也算不辱使命。
便又聽見扁梔說:‘在看我改了之後的數據跟資料。’
話落,李坤的眼神瞪的比牛鈴大!
“少奶奶,你……少爺知道了,得瘋。”、
扁梔點頭,“所以啊,他不能知道。”
“能瞞得住?”
扁梔看著李坤,“你不說,他就不知道啊,眼科醫生又不會再來彙報一遍。”
李坤倒吸一口涼氣,“你要我騙少爺?!”
扁梔:“不算騙,斯文人,講話有點文化,你不是發了檔案跟資料麼?那就跟你沒關係了,以後出事我擔著。”
李坤立馬搖頭,“不行,我這輩子就沒騙過少爺任何一件事。”
扁梔像搖晃著紅牛杯般晃著杯子裡的牛奶,“那你想不想這輩子就在此刻結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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