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山點點頭:“去吧,别怕,我看著你呢。”
張雯雯走了,她並沒有撐開楊山那把雨傘,滂沱大雨,瞬間將她全身淋透,看起來既孤單又無助。
大雨沖刷著楊山的轎車,彷彿有無數隻手,正在瘋狂拍打著車窗,楊山的目光透過珠簾般的雨幕,看著在風雨中飄搖的張雯雯,走進了警局的大樓。
“唉。”
楊山忽然輕歎了一聲,或許,張雯雯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愚蠢?或許,她察覺到了什麼,卻已經沒得選擇了。
“生哥。”思量許久之後,楊山在車裡,撥通了劉浮生的電話。
劉浮生的聲音,略顯疲倦:“你那邊的事情,都結束了麼?”
楊山說:“結束了,張雯雯已經進入市局,估計現在孫海正在給她登記做筆錄呢……我,我他媽的,忽然感覺心裡有點空落落。”
劉浮生沉默了片刻:“走心了?”
“大概是天氣太糟糕了!”
楊山沒有否認,他自嘲道:“我閱女無數,萬花叢過,片葉不沾身!可是不知道為啥,剛才看見張雯雯下車走進雨裡,我心裡竟然有點疼呢!或許我歲數太大了?”
“感性是人類的本能。”劉浮生平靜的說道。
楊山長出一口氣:“是啊!養了幾個月的小貓小狗,我也有點捨不得,更何況是一個大活人呢?看起來,我他媽的真不適合玩這種遊戲,我家老爺子就經常說,一將功成萬骨枯,男人不狠,地位不穩……我他媽的,真是食草動物,心太軟了啊!”
楊山連續說了好幾句“他媽的”,彷彿在用這種方式,發泄心中的煩悶。
劉浮生問:“你說她沒打傘?”
楊山點頭說:“我送給她一把傘,但她根本沒撐開!”
劉浮生沉默片刻,然後說道:“或許她是真的愛你,所以,明知道是火坑,她也選擇了往裡面跳。”
楊山:“……”
“生哥!你他媽的,能不能别這麼說話!我怎麼覺得,有一種負罪感啊!”楊山猛然砸了一下方向盤說。
劉浮生微笑道:“我覺得你需要冷靜一下,這樣吧,我給張雯雯留一條活路,至於今後她何去何從,你又如何面對她,那就是你們之間的事了。”
楊山嗬嗬一笑:“行啊,謝了,生哥。”
結束通話之後,劉浮生躺在地鋪上,看著漆黑的雨夜。
他睡覺的位置,位於雨棚邊緣,因為風向原因,偶爾還會濺到一些雨絲,冰涼的水霧讓他睡意全無,隻是靜靜的睜著眼睛。
給張雯雯留一條活路,不僅是楊山的訴求,同樣也是,劉浮生心中所想。
事已至此,前世今生,諸多孽緣仇怨,儘皆煙消雲散,男女之間,可以絕情,但生而為人,又怎能無情?
所以,劉浮生才會安排張雯雯去舉報郭陽。
……
遼南市警局,接待室。
孫海遞給全身濕透的張雯雯,倒了一杯熱水,並遞過去一條毛巾說:“抱歉,本應該是女同事來接待你的,但現在是夜間,再加上你這個案子,恰好是我負責!”
“我理解。”張雯雯點了點頭,雙手捧著水杯,卻沒有用毛巾擦臉,隻是任由雨水,順著髮梢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
“走路來的?”孫海看了一眼,張雯雯身邊,沒有撐開的雨傘。
張雯雯喝了口熱水,情緒似乎穩定了許多:“我一直都渴望有一把傘,能為我遮風擋雨,也一直都在努力尋找這把傘……但當我把它拿在手裡的時候,卻忽然覺得,淋雨也挺好的,或許,隻有走在雨中,才能讓施捨我這把傘的人,覺得我還算是一個人吧!”
說完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之後,張雯雯深吸了一口氣,放下水杯,並從包裡拿出一塊u盤說:“孫警官,我要舉報!”
“舉報誰?”
“我要舉報遼南市的市委書記郭陽,貪汙受賄,數額特别巨大!”
“你和郭陽書記是什麼關係?”孫海例行公事的詢問道。
張雯雯此時,臉上全是水滴,也分不清是雨還是淚,她聲音有些發顫的說:“他,是我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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