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掛起招魂幡,供桌,香爐,全都擺起,和尚道士就要晝夜不停地唸經,做各種法事。府上管事負責管經。
忙完之後,已經夜深,大家各自散去,麒王府白花花一片,逐漸靜謐起來。
這一夜,清歡睡得並不好。
她摟著雲澈,看著他熟睡的小臉,心裡沉甸甸的。
雲澈還懵懂不知事,無憂無慮,並不知道自己父親的死訊,將意味與代表著什麼。
清歡一直很糾結,如何安置他。
留在身邊,危險,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保護他。
交給别人,同樣是危險,擔心給了皓王可乘之機。
還好,仇司少來了。
喪禮結束,清歡就打算讓雲澈跟著仇司少走,那樣自己就可以心無旁騖,全身心地應對。
她將所有的事情,在心裡默默地過了一遍,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第二天,剛剛天亮。
刁嬤嬤敲響了房間的門。
雲澈依舊睡得像隻小豬。
清歡起身打開房門,刁嬤嬤微皺著眉頭:“王妃娘娘,皓王與皓王妃來了,說是吊咽。”
清歡一愣,知道二人絕對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但是沒有想到,竟然來這麼早。往日這個時辰,隻怕還沒有下朝呢。
而且,皓王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皇帝老爺子剛昏迷,他就放出了戴罪之身的皓王妃。
“人呢?”
“於副將在前面應付著。”
清歡頷首:“好,我馬上過去。”
刁嬤嬤將手裡捧著的衣服遞給她:“請王妃娘娘更衣。”
清歡低頭一瞧,是一身白色的麻衣。
演戲演全套,清歡接在手裡,見刁嬤嬤手裡,竟然還有一個小碟子,碟子裡裝著灰黃色的黏糊糊的,不知道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
刁嬤嬤沒說話,將碟子裡的東西往清歡跟前湊了湊。
頓時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撲過來。
清歡頓時明白了,碟子裡裝的是芥辣。
她愕然地抬起臉:“刁嬤嬤,這……”
刁嬤嬤沒有多嘴,隻是說了一句:“當初王妃娘娘離開的時候,我家王爺的樣子老奴是看在眼裡的。”
呃。
言外之意就是自己表現得不夠傷心欲絕。
不得不說,刁嬤嬤的眼神真的很毒辣。不過同時也提醒了清歡,必須要謹慎,不能露出絲毫的馬腳。皓王妃原本可能就是抱著懷疑的態度來的。
她感激地將芥辣接在手裡,回到房間,換上一身孝衣,用手裡的帕子裹了些許芥末,紅腫著眼睛,在刁嬤嬤的攙扶下,去了前院。
老話說,要想俏,一身孝,的確是有道理的。
清歡一臉悲悲切切,眼含熱淚,再加上一身麻衣,整個人如素雨梨花,不用開口,就令人瞅著心疼到心坎裡了。
她是好不容易才醞釀出來的悲傷情緒,眼淚盈眶,降落未落,恰到好處。可是,看到皓王妃的第一眼,她差點就忍不住破功了。
皓王妃還是皓王妃,不過,臉上蒙了一方面巾,遮住了半邊臉。露在外面的額頭上,有幾個又紅又腫的點。
不用說,被自己馬蜂蜇的。就算皓王妃本事再厲害,這蜂毒去掉之後,也需要時間痊癒。
看來,被毀容了。
冷清歡唇角抽搐,差點就笑出聲來,不得不低垂下頭,雙肩一抖一抖,忍得辛苦。外人看來,還以為她在抽泣。
皓王向著她慢慢走過來,在她的面前站定,輕聲安慰:“弟妹節哀順變,保重身體。”
清歡重新抬起臉來的時候,已經再次淚盈於眶。哀傷中還透著一抹恨意,一半收斂,一半外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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