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蕭明徹不語,皇帝道:“聽不進去?”
“兒臣不敢。”
“蕭明徹,你這是屢教不改,肆意妄為。”皇帝言辭激烈,然語氣並不嚴厲,緩了緩,皇帝道,“你的婚事,朕會再斟酌,你去坤寧宮瞧瞧皇後吧。”
“兒臣遵旨。”
出了養心殿,蕭明徹徑直往坤寧宮走去。
這會兒榮安公主已經出宮去了,皇後料到蕭明徹會過來,差遣內侍在殿外候他。
見他來了,不必通傳,徑直領著他進了內殿。
“兒臣叩見母後,母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徹兒。”
上回見蕭明徹,還是除夕家宴時他一襲布衣進宮赴宴。
此刻的蕭明徹身上冠服貴重,赤色盤領袍的胸前和兩肩繡著精緻繁複的盤龍,頭戴翼善冠,腰繫白玉帶,通身氣度貴不可言。
這才是徹兒該有的樣子,這才是她的兒子。
皇後的眼角微微濕潤。
“是兒臣不孝,令母後擔心了。”
皇後拭過淚,命宮人呈上新茶和點心。
“坐到本宮身邊來。”
蕭明徹恭敬地坐到皇後身邊,抬手替皇後斟了茶。
待屏退左右,皇後問:“陛下跟你說了些什麼?”
“父皇說,他還是倚重兒臣的。”
皇後微微頷首:“陛下的確是看重你的,隻是你被廢還不到一年時間,要是再立你為太子,他面子上掛不住。”
“兒臣已向父皇表明心跡,無心參與朝中事務,隻想做一個閒散王爺。”
“什麼?”皇後有些詫異,急道,“你剛封為親王,朝中事務的確不宜操之過急,但你若把話說得這麼死,將來如何轉圜?”
“母後放心,兒臣心中有數。”
“那就好。”皇後相信他不是托大。
扳倒蕭明承的事,他做得迅猛又乾淨。
她這邊還沒想出可行的法子呢,他就從庶人又變回了皇子。
他有自負的資本。
“兒臣有一件很要緊的事,需要母後幫忙。”
“何事?”
“兒臣的終身大事。”
蕭明徹話一出口,皇後鳳眸微眯,明知故問道:“說吧,你想納哪一家的貴女為妃?”
他豈會不知皇後的弦外之音,起身跪在皇後跟前。
“你這是做什麼?”
“兒臣心意已決,懇請母後幫助兒臣。”
“本宮要是不幫呢?”皇後狠狠瞪著他。
“她本就是母後為兒臣挑選的嬪妃,母後當初要兒臣接受她,如今反倒變了?”
“你這是胡說八道,我挑中她,不是為了給你做正妃。”
“兒臣求母後成全。”
蕭明徹心中明白,皇後是真心疼愛自己,固然不讚同自己的想法,最終還是會答應自己。
畢竟前世之所以能立沈雨燃為太子妃,也是因為求得了皇後的支援。
“徹兒,你當真想清楚了?瑾兒說她去平州染了火瘡,身上落下了紅疹,容貌損毀,别說是迎進東宮了,就算留在王府都有些勉強,怎可為你正妃?”
“她去平州,為的是兒臣。”
蕭明徹早知沈雨燃容貌損毀的事無法隱瞞,已經想好了對策。
皇後鳳眸威儀,露出些許疑惑:“為了你?她去平州怎會是為了你?”
“母後有所不知,兒臣這些日子並不在京城。”
皇後略微有些吃驚,但並不意外。
蕭明徹被廢為庶人,身邊沒什麼可用的人。即便朝中還有人忠於他,明面上並不敢幫他做事。
蒐集靜王罪證這些事,必然是他親力親為。
“你去平州做什麼?”
“兒臣當時路過平州,被困在城中,得父皇母後洪福庇佑,未曾染上火瘡。隻是因著訊息不同,雨燃擔心兒臣染上了火瘡,不顧一切去平州,染上了火瘡。”
“她又不是大夫,去平州能頂什麼用?”
“如何沒用?萬一兒臣死在平州,總要有人替兒臣打理後事。”
“胡說!”
“母後息怒,兒臣被廢這一回,再難聽的話都已經聽過了,已經百無禁忌。雨燃跟兒臣是患難夫妻,兒臣必不能捨棄她。雨燃去平州,也並非無用,若不是她和大夫一起找到了治療時疫的草藥,此次時疫還不知要鬨到什麼時候。”
他說得這些話,既是假,也是真。
從前的沈雨燃,可以為了他做任何事,哪怕是去死。
“本宮聽說過那遊醫的事,雨燃的事還是頭一回聽說。”
“兒臣所言,千真萬確。”
僵持片刻後,皇後先鬆了神情。
“這孩子的心性原是不錯的,隻是她出身寒微了些,若為太子妃,多少有些擔不起。”
“隻要兒臣能擔得起太子之位,她自然就擔得起太子妃之位。”
皇後看著蕭明徹堅決的態度,心中忽而明白。
眼前的蕭明徹已經不是需要她羽翼庇護的那個孩子了。
他有足夠的力量在朝堂上攪弄風雲,他根本無需任何孃家的助力。
“話說回來。今年科考,他們沈家一門出了兩個進士,寒微已是過去。”
沈家能一口氣出兩個進士,至少能保十幾年的家運了。
“母後答應幫兒臣了?”
“本宮就算不答應,你會乖乖聽話嗎?”說到這裡,皇後一臉無奈,“一個你,一個瑾兒,什麼都好,偏生這婚事讓本宮頭疼。”
提到榮安,蕭明徹微微一笑:“瑾兒的婚事母後儘可放心。”
聽到蕭明徹這話,皇後的眸光頓時有了神采:“你知道她相中的是何人?”
蕭明徹頷首。
“這個人選,絕不會令母後失望。”
畢竟,前世沈硯和蕭妙瑾相識的過程雖然曲折,但過得最幸福的人就是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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