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隻是庶人,太弱了,實在太弱了。
分别這些日子,他日夜冥思苦想,想著要如何跟她挑明。
他不能承認自己知道了前世所有的事,隻能將一切推到段清瀾身上。
前世的沈雨燃恨透了那個他,心灰意冷,絕不會再原諒。
想要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唯有一個辦法。
“燃燃,我不會逼問你,你也不必向我解釋什麼。”
解釋?
沈雨燃聽著他篤定的語氣,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瞞不住了。
她那些托詞可以唬得住段清瀾,卻絕對唬不住蕭明徹。
夜風徐徐拂過涼亭,仍是暖融融的,沈雨燃周身卻浮起了寒意。
她小心翼翼守護的秘密,居然就這麼被捅破了。
如果沒有段清瀾,就算她自己告訴旁人重活過一世,旁人也未必相信。
偏生段清瀾在蕭明徹跟前親口承認了此事。
段清瀾說出了前世那麼多事,以蕭明徹的聰明,自然會牽連到她的身上。
“故事既然說完了,我回屋了。”
沈雨燃兀地站起身,往涼亭外走去。
然而蕭明徹動作迅捷,幾乎與她同時起身,他大步走到她伸手,一把摟住了她的腰。
“蕭明徹,你……”沈雨燃幾乎咬著牙道,“你要我聽故事,我聽完了。”
“可我的話還沒說完。”他低聲道。
沈雨燃去掰他的手,他的手臂紋絲不動。
“燃燃,從前是我不知道前世那些事,不明白你為何那麼做,現在我都懂了,你别離開我了,好嗎?”
他的聲音低到喑啞,姿態更是低到了塵埃裡。
然而他這幾句話不偏不倚,恰恰說中了沈雨燃的愁苦。
“從前你不知道那些事,所以你對我苦苦糾纏,如今你既然知道了緣故,就該痛快放手。”
“不。”蕭明徹答得異常堅決,“燃燃,你不能這樣待我,是前世那個人負了你,不是我。”
“他是蕭明徹,你也是蕭明徹。”
“可一切都不一樣了,對嗎?”蕭明徹緊緊擁住懷中的人,“前世的他沒能保護你,也沒有信任你,可我不是。燃燃,你知道的。”
這一世,他的的確確護過自己好多次。
最早是在西山桃林出手阻擋瘋犬,後來是在地宮裡朝靜王下跪求生,然後是現在,他來到了時疫洶湧的平州城。
他的確跟上一世的蕭明徹不一樣了。
沈雨燃輕輕閉了閉眼睛。
“蕭明徹,我做不到的。”
“怎麼做不到?”
“我一看到你,就會想起前世那些事,想起你跟徐宛寧同進同出的恩愛,想起你和徐宛寧一起用寶石堆的那個雪人,想起你們一同從宮中赴宴歸來的模樣,這些事,我永遠也忘不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蕭明徹知道她說的都是肺腑之言,一件件一樁樁都是她心中難以磨滅的傷痛。
聽著她輕飄飄的聲音,他的心像被人用拳頭狠狠捏住了一般。
可他不能言明內情。
沈雨燃永遠不會原諒前世的自己,想要將她留在身邊,隻能跟前世的自己徹底劃清界限。
數日以來,他輾轉反側,斟酌著說辭,隻待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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