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隱約從叔父那裡聽說了一些,說那知府是因為蝗災嚴重,瞧著百姓流離失所,心力交瘁染了惡疾,殿下召見問話時幾次沒能前往,殿下便以他玩忽職守問了罪,爾後又有人蔘奏知府曾經貪墨銀兩,殿下審過他之後,讓他畫押認罪。”
“之後呢?”
“之後有流民衝擊衙署,說是青天大老爺被冤殺了,事情愈演愈烈,禦史紛紛上奏,要求朝廷徹查此案。”
“查著查著,又鬨出私鑄錢幣的事兒了?”
“正是如此。如今京城的街頭巷尾都在說此事,朝堂上一半人保持中立,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彈劾殿下。”
沈雨燃雖然曆過了一次,上輩子卻是懵懵懂懂的,鬨不清楚。
想了想,沈雨燃記起姚妃把睿安嫁到了崔相府中,便問:“崔相爺是什麼態度?”
崔相是皇帝一手提拔的心腹,又是內閣首輔,他的態度很可能是皇帝的態度。
“崔相看似中立,可他的門生紛紛上奏彈劾。”
沈雨燃心中有數了。
皇帝是想廢蕭明徹的。
宋綺心說到這裡,感慨道:“如今看來,良媛身邊的紫玉真是命好,我都羨慕她。”
“殿下畢竟還是太子,未必就走到那一步的。”
“良媛是這麼想的麼?”
沈雨燃淡淡道:“我怎麼想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對此無能為力,隻能靜靜等待。”
宋綺心長舒了一口氣。
見她如此,沈雨燃不禁道:“你在京中還有親眷,便是……最遭的情況,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良媛同我一樣,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女,也是因著無父無母,才會被人送到這裡。如今親眷肯來往,無非是我還身在東宮,一旦……誰會管我呢。”
這番道理,沈雨燃的確感同身受。
隻是宋綺心行事素來有些不計手段,沈雨燃不敢與之深交,於是沒有說話。
“走一步看一步吧,未必就會那麼糟的。”
宋綺心苦笑:“但願吧。”
送走了宋綺心,沈雨燃便吩咐銀杏去東宮門前守著。
當天夜裡,蕭明徹並未回來,宮中派人來傳話,說是陛下讓太子在宮中小住,還讓長樂一同進宮,說是去伺候蕭明徹。
沈雨燃不動聲色,命人把紫玉和李叔叫來,將悅春閣裡做好的胭脂水粉悄悄帶出去。
當然,也不止是胭脂水粉。
悅春閣是蕭明徹為她築的進屋,裡頭的陳設佈置樣樣都很值錢,其中大部分都是宮中禦製,也有不少東西既沒有皇家徽記,也沒有在東宮庫房登記入冊。
這些都是可以拿走。
錢多不壓身,反正留下來也是充公,皇帝富有四海,哪裡缺這點東西,不如留在她手中用處大。
她悄悄收了起來,讓紫玉悄悄帶出去。
身為東宮中品階最高的嬪妃,這些事沈雨燃做得了無痕跡。
五日後,宋綺心得了訊息,說蕭明徹所謂的“小住”,其實是軟禁,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
宮中能流出這樣的訊息,說明蕭明徹的確大勢已去,沈雨燃抓緊收拾東西。
七日後,宋綺心又從親眷那裡打聽到皇後孃娘回了宮,聽說在陛下跟前為蕭明徹求情。
這可不是好訊息。
沈雨燃心情忐忑,又跟院子裡的仆婢們吩咐,將來萬一無處可去,可以去紫玉那邊幫忙,總歸有個落腳之處。
就在這樣的忐忑之中,又過了兩日,終於來了大隊錦衣衛將東宮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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