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太子,整個東宮儲存的冰塊都是按照琅嬅宮的用量來備的。
若悅春閣要用冰,此事必得驚動蕭明徹。
冰是小事,令有件事,倒是得儘快去蕭明徹那邊說一聲。
沈雨燃的臉龐上浸出薄汗,有些熱得受不了了。
之前雖熱,也不至於難以忍耐,今兒這天,倒像是一下就入暑了似的。
沈雨燃猶豫片刻,問過廚房,說今兒熬了甲魚湯,便命人裝了一盅,提著往琅嬅宮去了。
小德子見是她提著食盒過來,忙讓她站到廊下等著,省得被烈日曬著。
片刻後很快有了訊息,說是蕭明徹讓她進去。
一進琅嬅宮,清涼之氣撲面而來。
沈雨燃心中微微一歎,但凡分些冰給悅春閣呢。
她跟著小德子走進去,難得的見蕭明徹沒有坐在書案前,而是坐靠在長榻上翻書。
他還在養傷,因此身上穿著舒適寬鬆的薄綢衣裳,腰帶亦係得鬆垮。
今日他並未用玉冠束髮,一頭墨發散亂地垂下,散在他的肩膀和胸前。
“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沈雨燃提著食盒,恭敬向他問安。
他恍若未聞般一言不發,慢條斯理地翻著書。
屋子裡的長安和小德子見狀,悄悄退了出去,隻留沈雨燃。
見蕭明徹眼皮子都不動一下,沈雨燃一時無奈。
她提著食盒站在一旁,眼睜睜看著蕭明徹慢吞吞地翻書。
他是個聰明人,看書向來一目十行,何況手中拿的是前朝的一本章回體話本,何至於這麼慢。
還好她食盒裡隻有一盅湯,他想慢慢看,她就慢慢等,隻怕演著演著,自己就等不下去了。
果然,蕭明徹慢悠悠地翻了三頁過後,自己演不下去了,將話本子扔到一旁,面無表情的看向沈雨燃。
“何事?”
沈雨燃提起食盒,柔聲道:“今日小廚房裡熬了甲魚湯,想著殿下正是需要進補的時候,便盛了一盅過來。”
“你熬的?”
沈雨燃眉心微跳,依舊溫和婉約道:“是臣妾命廚房熬的。”
蕭明徹輕哼了一聲,顯然覺得她心意不誠。
“嚐嚐。”
沈雨燃放下食盒,將湯盅取了出來。
長安適時進來,向她遞上銀湯匙。
沈雨燃坐到榻邊,捧著湯盅,一勺勺喂著他。
蕭明徹臉色難看,倒是把一盅甲魚湯全喝了。
見時機差不多了,沈雨燃道:“今日過來拜見殿下,是有事想稟明。”
“什麼?”
“之前殿下說可以讓我兩位族弟去國子監旁聽……”
是有這麼回事。
蕭明徹懶洋洋地點了點頭:“當時孤怎麼說的,還記得嗎?”
三頓晚膳,一頓都還沒吃呢。
“臣妾當然記得,”沈雨燃眉眼一彎,姿態極為柔順,“這些日子殿下一直在養病,臣妾也隨殿下呆在别苑那邊,兩位族弟碰巧遇到了傅大人,便將此事向傅大人一說……”
蕭明徹原本慵懶閒適,聞言頓時錯愕:“傅溫書幫他們……”
這些日子他忙著養病、忙著對付那些陰溝裡的臭蟲,的確把這事拋在腦後了。
眼下她一開口,他想起自己的確跟傅溫書提過一嘴。
沈雨燃見他臉色難堪得緊,反應這麼大,心中卻是稍安。
事涉沈宴和沈淩風,沈雨燃不能在此事上輕易得罪他,否則難保他會遷怒旁人。
“如此,倒不必為此等小事影響殿下靜養了。”
蕭明徹聽著她的聲音,心中愈發煩悶。
這女人在他眼前婉轉笑語,擺出恭敬的姿態,分明心中為著省了那三頓飯歡喜得不得了。
這等曲意奉承的事,她倒得心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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