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鑒了豫章及東南一帶實行的征一法和十段錦法,連吳山粵東出現的均平銀及閩中的綱銀法都囊括吸取。”
若不改政下一把猛藥,按照大齊這些年來嚴重的土地兼併,還有官員貪汙腐敗搜刮民脂民膏,官商避稅手段,皇室宗室的奢侈腐化。
此類種種事情下來,民眾依舊受苦,國庫更是空虛!
好歹祁長瑾進諫充盈了國庫,也拯救了一部分人脫離苦海。
“有些事情的發生,並非他所願。”
“我可以保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刀闊斧改政,讓大齊能有一線生機。”
“隻要大齊能撐下去,長此以往,律法細緻規範,一切都會變好。”
煙景未嘗不知道自家大人並不是壞人奸臣。
然而,她實在是過不去祖父身亡這個坎兒。
霜商扯了扯煙景衣袖,“大人得罪了許多人,不光平民,連重臣也都得罪了。”
“外頭那些人不記著大人的好,編排記恨他也就算了。難道連我們這些夫人身邊的自己人,也不去諒解他嗎?”
霜商及時撥正煙景的念頭。
知道念頭有錯不能糾正,遲早都會做出錯事,以至於百身莫贖。
溫和著聲音勸道,“總之千錯萬錯,都是地方蠹蟲的錯,是落草後不擇手段之人的錯!”
“你要是真想怨恨人,也得千萬把矛頭對準才是!”
煙景抿著嘴唇悶悶不樂,道理她都懂。
隻是切膚之痛親曆後,家裡祖母日日以淚洗面,父母無心做事,甚至父親也總是想著要找流匪拚命。
要不是林老夫人花了不少心思勸慰,她這個小家,真是要支離破碎。
青州城商鋪生意寥落,店鋪前頭擺著的攤子相較顯得尤為熱鬨。
這時,不遠處突然響起的鎖子甲震盪聲,闖入耳畔。
雲皎月不由警惕,往四周方向掃視了一圈。
震盪聲伴著雜亂腳步趨近,“找!都給我仔細地找!”
夏日陽光下,一支十幾人的隊伍在街道橫衝直撞,身上被打磨的甲冑晃眼。
雲皎月擰了擰細眉,眼角餘光正好撞見有個孩童擠進攤前。
孩童神色躲閃,身邊沒有家仆跟隨。
一身綢緞質地的如意紋湖藍袍子穿在小小的身形上,價值不菲。
雲皎月細細打量,發覺孩子袍子上有幾道明顯被倒刺勾出的劃痕。
這是……單獨跑出來的?
孩子在人群裡死死捂住嘴巴。
可惜細弱蚊蠅的哽咽,在撞見搜查逐漸安靜的攤前,越發引人注目。
穿著鎖子甲的武人推搡擋路的行人,“都給我滾開!”
焦躁回身罵道,“你們乾什麼吃的?怎麼連個八歲的孩子都看不好?”
“不怪我們沒看好,大人昨夜去赴喜宴,跟去的都是要提拔至京都的人。”
“底下人眼紅,一時倦怠也是有的。加之又是在換班時被人偷襲,實在是沒有心力顧及院子裡的孩子。”
有人搭腔,“是啊,誰知道孩子就鑽狗洞跑了呢……”
躲在人群下的孩童抬起頭,渾圓的眼珠子啪嗒啪嗒掉眼淚。
雲皎月將眼前一切儘收眼底。
到青州的京都官員,除去祁長瑾,也就隻有寧顧行。
這些武人……是寧顧行的手下?
“真是奇怪……”
“寧顧行的手下,竟然會聽命於一個鏢師。”
雲皎月故意走向攤前,擋住已嚇得瑟瑟發抖的孩子。
霜商疑惑,“鏢師?”
順著視線看去,仔細瞧了一番。
才發覺為首抱怨之人的身旁,還有個穿著便衣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雖未發聲,但武人卻並未與其並肩而行。
反倒是一直有意保持退後半步的距離行走。
“那箇中年男子猩紅腰帶上掛著把七星彎刀,那是四運鏢局在徐州彭城統一置辦的隨身武器。”
雲皎月抬了抬眸,“你瞧,皮鞘上有四運鏢局的圖騰玄鳥呢。”
煙景聞言,眯著眼左看右看。
被當街搜尋的大動靜,一時轉移注意力。
半晌出聲,“夫人,我怎麼感覺那圖案像燕子?”
雲皎月解釋道,“玄鳥初始的圖騰形象本就與燕子相似,你看成燕子並不奇怪。”
“而且徐州彭城年前大戶被抄,四運鏢局要的訂單無法及時趕出。”
“故而鏢局退而求其次,尋了别家地方製造彎刀。這不,工藝的粗糙濫製,哪怕不露出刀面,也能從皮鞘圖騰上略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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