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踏踏渾厚的動靜響起,馬蹄聲雜亂濺起塵土往岸邊衝來。
近一年未見的男人如今意氣風發,一身緋色繡仙鶴常服顯目,踩著馬鐙下馬,腰間牙牌與印綬碰撞發出細微聲響。
雲皎月心臟猛地短暫停滯,祁長瑾俊逸臉龐少了幾分柔和。
隨處掃過的眼神充滿陰冷疏離感,眉目也不似自己記憶中那般舒展。
反倒生出一抹獨屬於上位者的淩厲殺氣。
不像是文官,不知他是誰的,或許還會誤以為是武將。
祁長瑾狹長的眼睛裡找不出零星溫度,邁著穩健步伐往寧顧行身旁走。
隨著距離的縮短,眾人無一不感受到強烈的壓迫感。
大多數人連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唯獨寧顧行不滿,沉著臉對視祁長瑾。
眼神交錯間,寒光畢露刀光劍影。
言辭鑿鑿,“祁大人,拱衛司正在搜查重案逃犯,請你不要乾擾我等公務!”
祁長瑾漆如點墨的眸色沒什麼溫度,靠近政敵附耳輕嗤:
“寧顧行……你是將我當成了聾子?”
譏諷笑出聲,看向對方的目光猶如在看死人。
戾氣瀰漫當眾下臉子,“你方才說要活捉的人……”
“是陛下親自封的上醫夫人,是我的夫人!”
垂眸睥睨,“你,怎敢狂妄至此。”
“竟敢到我青州的地界,捉拿我祁長瑾的結髮妻子!”
“難道你就不怕青州成百上千的民眾惱怒,斥責你無緣無故抓捕她們的東家,不怕事情鬨大後,都察院再參你一本麼!”
雲皎月放置小腹前的雙手不自覺緊握,心懸著胸膛不敢放肆呼吸。
才短短九個月的時間……
男人居然就能直面和寧顧行對上。
連一點冠冕堂皇譴責對方的理由都不用找了?
雲皎月修長手指掀起一條縫隙去看祁長瑾。
如果她沒有記錯。
男人這會兒根本就沒有權傾朝野,也根本不是一品官員。
那他身上一品官員的常服又是怎麼回事?
崇明帝難道已經寵愛他到這種明目張膽僭越的地步了?
寧顧行當眾被下了臉面,臉色難忍陰沉。
單手握住劍柄,往劍鞘外拔出幾寸。
鋒利的銀色劍脊立即泛出冷光。
“祁長瑾,我尊你為大人,已是給你身為同僚的顏面。”
“我執掌拱衛司,我說抓捕的是重案人犯,那就是!更何況,你言辭有誤,有埋怨聖恩之嫌!”
寧顧行寸步不讓岸邊地盤,九月前雲皎月離京,自那時起,他與他義父徐公公的關係就變得非常微妙。
他以為徐公公是計較他在朝堂上屢次偏幫老泰山。
幾次請罪示好後,沒想到依舊不得對方諒解。
後來他的義父,出乎所有人意料,直接收了祁長瑾當義子!
連他的頂頭上司黃賢,不知何時起對祁長瑾都十分親近。
他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寧顧行心中有怒,故意說話夾槍帶棒,往男人傷口上紮刀子。
“陛下有意抬舉你,賜你夫妻和離。”
“而你至今口口聲聲仍稱雲皎月為你的夫人!”
寧顧行嗬笑羞辱,“怎麼?難道你是不滿陛下對你的恩寵?”
“擁有權勢地位後,就開始目中無人,甚至對陛下都起了埋怨心思?”
提及和離一事。
男人心中隱隱作痛,仿若從前在滄州墜海留下的瘡疤遇到陰雨天氣舊疾再犯。
恨不得直接拿刀剜去瘡內糜爛的腐肉。
最好痛得再徹底一些。
可以麻痹對女人的怨怒與思念。
寧顧行見祁長瑾一副被他說中艱難痛處的樣子,臉上神情更是得意。
嘴角勾起譏誚弧度,“祁長瑾啊祁長瑾。”
“雲皎月早就不是你的妻子。這點……你早就應該明白了!”
扳回一城輕拍了拍男人肩膀,“我不妨提醒你一句。”
“為了你的前途,更為了聖心愉悅,你現在趁早走!不要妨礙我實行公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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