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信天雷能說劈就劈。
淡淡重複道,“您的話,您敢說我就敢信。”
高老覺著自己的話跟打了自己一悶棍一樣。
有苦說不出,急得油煎火燎,“那你這女娃到底是什麼意思?”
雲皎月沒搭話,氣定神閒起身走到堂屋外,喊了一聲霜商。
等人來了後,抬著下巴望向內院方向。
攏了攏霜商的衣領,吩咐道,“你去我屋子裡找件衣裳換上,就是那件天青色的豎領長衫。”
“天氣冷,再穿件紅色的花鳥紋披風吧。”
霜商被自家主母超出規製的關懷鬨得一頭霧水。
糾結出聲,“夫人,我一個婢女……”
“您說的那件大紅花鳥紋披風,那上頭的飛禽都是金線而繡,我穿就太招搖了。”
“就是要招搖!”雲皎月擲地有聲,“我是要你去撐場面!讓所見你之人,皆認為是我雲皎月到場!”
“啊?”霜商不明所以。
雲皎月推著霜商的身子往外走,隨便編了個理由,“我想吃望滄樓的燒鴿子,你戴著帷帽親自去走一趟。”
又衝著不遠處的煙景道,“你陪霜商一塊去,換完衣服再給她梳個三綹頭。”
想著人手不夠,“你們坐馬車去,對了,把程管事和李管事也帶上。”
“等到望滄樓門口,讓兩人裝著去别處采買,走得略遠些後,再偷摸著望風。”
“我要知道,你們進去後,究竟是哪路人馬會進望滄樓!”
清脆嗓音不急不慢,還帶了一抹顯而易見運籌帷幄的悅然。
與此同時,不同於雲皎月的弛然。
堂屋裡的高老瞬間焦急地從玫瑰椅上站起。
他口乾舌燥,把先前霜商給他續的茶一股腦全喝下去。
看了眼座椅,慪火得很!難以下坐!
一邊欣賞這個商界小輩心細如塵和慎始慎終,一邊又懊惱。
懊惱於他從未見過有像雲皎月這樣難纏的人!
捂著胸口血壓猛漲,“我說祁夫人,你到底是想乾什麼?”
“你讓婢女假扮你去望滄樓,這是信不過我?你認為我不是誠心來和你談生意的?”
雲皎月逐漸找回自己的主場,“高老,您這一大把年紀站起來别累壞身子。”
“您坐,您坐。”
客套扶高老坐下,言歸正傳談生意,“我記得高老你的讓步是七三分潤。”
“這樣,我的底線也是七三分潤,隻不過……是我七你三。”
高老瞪大眼睛,氣得不斷捶著自己的胸膛。
高月見狀起身,往自家祖父身邊走,給人順氣。
然則不管怎麼順氣,高老都咽不下這口氣!
兩人無法相信,怎麼好說歹說,雲皎月不僅沒同意分潤方案,竟然還摒棄原先祁家五五分潤那套模式,直接獅子大開口?
雲皎月眉眼柔和似不沾染半分銅臭味,眼睛彎彎,“高老,我們來打個賭。”
“若我的婢女從望滄樓回來,她們告知我望滄樓風平浪靜,無人在她們進去後尾隨甚至假意或真心地圍捕。”
“那我願意往後和榮寶齋合作,公平的五五分潤。”
話鋒一轉,女人眼眸裡藏著淡淡鋒芒。
言語滲著危險,似笑非笑,“若她們回來後,告訴我有人尾隨和圍捕。”
“那就證明你們高家和人聯合做局,想設計我和謀逆罪犯扯上關聯!”
“沒、我們沒有!”高老急忙否認。
“不用否認的這麼快。”
“有或者沒有,最多半個時辰就能見分曉!”
雲皎月漆黑眼眸淬毒一般,瞭然於胸道,“高老,做大生意的人,少不了要尋求靠山當做依仗。”
“你們高家的依仗,又是誰?”
高老眉心緊皺,被問到要緊的問題,嘴唇緊閉。
見對方神情肅穆,無話可說。
雲皎月輕嗤設想道,“我之前就在想,如果我真應你們的邀約去瞭望滄樓。”
“到時候一室之內,豈不是人人皆能汙衊,我是為了幫他們脫身謀逆之罪而前去商議?”
“要是事實真如我所猜想,别說什麼分潤不分潤!”
“往後京都乃至各州縣!我都會不惜一切代價經營和榮寶齋一樣的鋪面!”
雲皎月杏眼迸射出滔天濃烈的怒意。
冷聲警告,譏誚道,“屆時,你們賣什麼……我就賣什麼。”
“無論如何,我要讓你們在慘淡經營後,再無捲土重來之勢,甚至讓祖孫數代幾輩都貧困潦倒!”
高老密密麻麻皺紋佈滿的額頭不停冒出細汗,對於商戶來說,讓幾輩人窮困潦倒就是最陰毒的害人法子!
他們榮寶齋生意是出了名的不錯。
售賣的物件,個個不是奇珍異寶就是高雅之物。
但所經營的類别較之祁家名下的農莊田莊錢莊首飾鋪之類,就太過單一。
要是雙方真成為競爭對手……
他們高家的榮寶齋,就算不關門大吉,也會受到重創!
高老胸口岔氣,叫苦不迭,“祁夫人,你小小年紀就會做生意。”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惺惺惜惺惺!”
“我是上趕著來和你做生意的,怎麼會害你?!”
“再說,你不是有想和謀逆商戶做交易的意思嗎?我也算在幫你啊!”
雲皎月抵死不認,“我什麼時候說我要和他們做交易了?!就是剛剛我也沒承認啊!”
誠然,她暗地裡的確想漫天要價,和謀逆商戶做交易!
但這種事情,明面上承認了就是授人以柄!
高老捂著胸口趴在扶手上大口呼吸。
高月想得透徹,扯了扯自家祖父的袖子,“祖父,你彆著急。”
“祁夫人不是都說了?她願意七三分潤。”
鎮靜出聲,“祁夫人讓婢女去望滄樓買燒鴿子,事後隻說要麼五五分潤,要麼就要往死裡對付我們榮寶齋。”
“可她並沒有提及究竟是何種情況,才肯和我們七三分。”
話畢,高老穩下不少心神。
打起精神扶正自己頭上的青玉冠,將蘑菇首玉簪往裡推了推。
剛剛被氣得垂首晃身靠在扶手上的動作太大,不知衣冠有無整齊。
雲皎月高看了眼這個遇急事泰然自若的高家孫女一眼。
從喉間不疾不徐傳出冷冽聲響:
“假使你們真想留有合作餘地,按我所說七三分潤。”
“那就在我的人回府前——”
“告訴我指使你們誘我去望滄樓的人……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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