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夥計在外缺胳膊斷腿被劫殺,賠付的銀錢由你付給其家人?”
雲皎月眉眼寡淡,屋內明亮的燭火照得她白皙肌膚恍若透光。
頷首示意,“的確有此想法。”
“不過這種業務隻生效於商業行動,一趟遠行,一單一保。”
話畢,商戶們臉色各異,有巴不得雲皎月趕緊開個保人的鋪子,他們好簽契約合作的。
有懊惱拍斷大腿的!
這種鋪子亙古未有,這是人比人氣死人。
為何這種賺錢的好營生他們沒有想到!
又有的人在歎惋,現在雲皎月還未開這個鋪子,他們也沒辦法捷足先登率先開鋪子。
他們的財力,實在抵不過祁家。
開了也不過自取其辱,風險太大賠付金額若是太高,會把全部身家都給玩進去。
左昌順這個武將滿臉滄桑,眉頭緊緊皺出川字。
關於雲皎月提出的意見,有些他如獲至寶,慶幸這樣的商戶是生在青州嫁在青州。
可又不置可否保人這個行為。
嘴角微微抽搐,連帶著濃密鬍鬚根部都細微抖動。
好心提醒,“祁夫人,老夫有兩個問題。”
“左大人請講。”雲皎月很是恭敬。
“祁夫人,你想保障夥計遠行商業一事是好事,但商船最多隻能保證水路上的安全,等落了地,萬一夥計在外縣被劫殺,這該當如何?”
“自然是賠付銀錢。”
左昌順沉住氣,心想年輕人終究是年輕氣盛。
夥計在外縣開展商業行動期間被劫殺,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真的倒黴被劫殺。
還一種是騙保。
無論是哪種,這門生意對雲皎月的風險都很大。
縱然祁家再有銀錢,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更何況要是鋪子裡的人命案子多了,也不利於祁長瑾晉升。
左昌順思索措辭,頭一次不那麼橫衝直撞,意圖委婉提醒雲皎月想法不妥。
然而雲皎月卻薄唇翕張,“左大人放心,我心中有數。”
“若是真要開這個鋪子,我會在各地設立據點,所用之人也會是我們青州之人。”
“無論是真被劫殺還是騙保,我都會儘可能地避免事件發生,讓風險降低到最低。”
這就是關於第三點如何降低風險的措施——
她不僅要開展商業保險業務,還要開展保鏢業務。
堂屋外頭隱隱氣氛肅殺,‘下人’挺直著脊背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他們隻能聽見屋子裡喧鬨的探討聲和自己的心跳聲。
雲皎月視線微不可察掃過窗外,知道所謂的殺手們來了……
正蟄伏在院牆之外,意圖跨越偷襲屠殺。
壓下心中濃烈的戾氣,強使自己扯出笑意,繼續道:
“另外,若有香戶芥蒂利薄,不願意向外擴展商業。”
“那就請諸位同行做到把控好香品質量和外觀。畢竟祁家願意降低運輸成本,也不是能助你們生意紅火的根本之策,要想生意越做越大,還是得精於商品。”
“當然了,若是香品質量提高,售賣價格也不必提得太高。”
商戶場上流傳一句話,七分毛利餓死人。
如果貨物牟利過重,那即使暴利,也會導致生意蕭條商品滯銷。
雲皎月起身往外走,將這次探討推向頂峰,“上述,我隻是以香品為例。”
“在座經營各類的商戶,現在都可以好好想想,能否舉一反三地用於經營自家產業。”
左昌順和宋時年兩人,眼裡流露出止不住的讚賞。
隻是以香品為例,衍生的產業和所需的人員,就能解決許多民眾的營生問題。
要是各行各業都用雲皎月這樣的法子。
青州經濟定會好轉,乃至更上一層樓。
堂屋門口掛著的燈籠搖搖晃晃,燭火明滅,複廊柱影被拉長落在外頭的水磨方磚。
屋子裡的人都是有名望的商戶,平日營營逐逐。
就算相約要見一面,到的人也不一定能有今夜齊全。
紛紛開始就如何擴展自家產業進行攀談。
起身找到自家產業可能要打交道的商戶,妄圖直接定下合作。
雲皎月眾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輕飄飄藉口要去更衣。
不管别人聽見沒有,端莊素雅往外走去。
這時,左昌順和宋時年兩人再次進行眼神交彙。
宋時年微微頷首,示意他留下照看堂屋內的商戶。
而左昌順這個武將,穿著赴宴便服步伐端方,往外走去叫住雲皎月。
“祁夫人。”他欲言又止。
雲皎月聞聲轉身,望向這位站在堂屋門口,還未跨步出來的都指揮使。
細長黛眉上挑,不解問道,“左大人,怎麼了?”
按照先前說好的計劃,外頭那些換上家仆衣物的下人,得聽她調配。
兩位大人身份尊貴,於當下的青州一日不能有失。
是要待在堂屋,不能出來的。
誤以為對方是在憂心今夜的絞殺能否順利。
正欲開口,對方凝重的嗓音響起,“今日,我和宋大人收到了來自京都的訊息。”
接下來的一句話,聲量不大,被堂屋裡的人聲鼎沸掩蓋。
雲皎月沒聽清楚,但通過口型和零星斷續的聲調:
“半月前,文安公主的夫婿……段駙馬自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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