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景霜商見到從前的男主人,照舊行了行禮。
一如雲皎月和他並未和離,“大人。”
男人淡淡應聲,抬頭仰視船隻上巋然不動的女子。
薄唇微張欲言又止,有許多話想問。
然而,話到嘴邊卻變得剋製。
相較於從他人口中得知女人的現狀,他更想聽雲皎月自己說。
九個月,他恨過怨過。
心中的潮汐無時無刻不洶湧澎湃!
每日每夜都在想,要是再見到雲皎月,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留住她。
也想問問她,他都願意隻求一時歡愉!
答應若有朝一日死無葬身之地,會送她安度餘生,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那雲皎月……
她為什麼就不能陪他幾年?
就當是憐憫他,假裝心有愛意也好。
連那樣,也是不願嗎?
祁長瑾許久沒說話,將所有的情緒付諸冰冷的牙牌。
他溫熱寬厚的手掌緊貼牙牌,任海風捲起袍子。
分明的指節捏著不鬆手,仔細一看象牙材質的牌子都有些裂縫。
也不知道是究竟捏了多少回,用以發泄不悅。
搬運方箱的夥計被男人強勢冷漠的氣場,震得動也不敢動。
等實在拎不動銅環,弱弱出聲,“這位大人……”
“不不。”夥計很識相改了口,“東家夫君,您能否先讓一讓。”
“我們東家這會兒在船上也跑不了,說起來她也十分想念你。”
多嘴嘀咕道,“每每夜裡睡不著覺,看著的方向不是青州就是京都哩。”
夥計操著濃厚口音的言語清晰落下。
祁長瑾渾身怔住,從沒那麼好說話,還真給人讓了路。
等再次上船,甲板上已經找不到女人的身影。
男人也不著急。
總歸他知曉雲皎月有獨屬於自己的空間。
隻要她願意,旁人就看不見她。
換言之,他有足夠的時間和女人耗!
“薑政周武!命人將這艘船拖上岸!”
“再問左大人借數百人,在船隻三丈外圍處,形成三圈堵截!”
“記住,哪怕是一隻蒼蠅從這艘船上溜走!所有人,一律進青州軍營,杖笞處置!”
雲皎月:“……”
雲皎月聚精會神躲在空間。
偷聽到外頭的動靜後徹底陷入沉默。
她有時候是真不太明白祁長瑾這個人。
總不至於是她從前什麼時候露出馬腳,讓男人知道她有異能可以藏身藏物?!
為了防她逃跑,居然用杖笞軍法處罰旁人。
還真有些黑化,成為權臣的意味。
周武薑政兩人沒見過霜商煙景,不過看祁長瑾張皇失措又惱怒的樣子。
也猜出兩人的身份。
命人拖船後,隨口問了兩句,當即決定分工合作。
周武對霜商關心說道,“這幾月各地都不太平,有不少地方流寇紛起。”
“部分損失錢財的人家受不了打擊,紛紛落草為寇打家劫舍,或成日順手牽羊。”
“青州城治安情況雖然尚好,但你們二人所攜帶的財物委實不少。”
周武手肘撞擊薑政小腹,“這樣……”
“為了諸位的人身與財物安全,我這兄弟可以帶人送你們一程。”
霜商低頭看了十幾箱賀禮,思慮良久。
她沒那麼愚笨。
瞭然對方之所以護送她們,是想看住她和煙景。
看住她們,那自家夫人就不會走得那麼爽快。
到底沒有拒絕對方真假參半的好意,“有勞了。”
漕船之上。
雲皎月決意同祁長瑾開展持久戰,她就不信男人找不到她。
真會在夜裡更深露重的船上陪她耗一整晚。
索性在空間扛鋤頭鬆了鬆土,種下稻苗。
不知過了多久,快馬加鞭前往都指揮使左昌順府上借人的周武回來了。
他下馬後,看見十幾位侍衛齊齊摸著後腦勺。
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架勢。
聽見納悶狐疑聲,“大人這是怎麼了?”
有人大膽猜測,“我瞧著,像是因情所傷,得了失心瘋。”
“你們看……這都自言自語一炷香的時辰了!”
“若非是被原來的夫人刺激了心智,也不會一個勁地嘟嘟囔囔不是?”
話落,周武猛地往說話的侍衛頭上!
挨個彈了腦瓜锛兒!
實在是不能將失心瘋這個詞,冠之在喜怒不形於色的祁長瑾身上。
先是吩咐借來的人,讓他們乖乖保持距離船隻三丈的距離。
再踹了幾腳嘴碎的侍衛,“想什麼呢?”
“大人當初是怎麼帶我們死裡逃生,你們都忘了?”
“他這樣的人,連跳崖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斷了胳膊也一聲不吭!”
“就算被置之死地,也永遠能運籌帷幄。他有這樣出色的心智,怎麼可能會得失心瘋?”
給祁長瑾開脫,“大人肯定是在備課經史,方便回京後給九皇子上課。”
不悅道,“你們都别閒著,你、你,還有你!”
指名方才議論祁長瑾的侍衛,“你們都去買些火把,以備夜裡供人取暖照明。”
“否則夜裡溫差大,别到時候一個個都受了凍,回京路上連流寇都殺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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