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笑道,“陳內侍平日去鄭貴妃的惠敏宮,都比去我母後的宮殿次數要多。”
“東廠暗探得來的訊息,我母後還不知道,鄭貴妃您就知道了。”
利落的笑聲落在鄭貴妃耳朵裡顯得十分刺耳。
下一秒,安遠公主勾著唇,說著第二種情況:
“若是陳內侍知道染病須有血液接觸,才不戴面紗。”
“那您今兒個火急火燎去找我母後,一副生怕晚來毓慶宮找祁夫人,整個後宮人人都要得病的架勢,就顯得有些奇怪了。”
“畢竟您和陳內侍來往密切……他知曉的事情,您多半也知曉不是嗎?”
安遠公主語調微揚,試圖利用這次在毓慶宮的爭辯。
徹底在鄭貴妃身上踩一腳!
張貴人不配為九皇子的生母,她今日在毓慶宮的所作所為所言所行,必不會被她父皇所喜。
屆時找個由頭料理了。
趁九皇子歲數小,還能好好教養,正好可以記在她母後名下!
隻要除掉生母,再掃清鄭貴妃這個庶母……
皇位,就十拿九穩了。
鄭貴妃陰森森望向露出馬腳的陳平,若非現在是在毓慶宮。
她必得狠狠教訓這個辦事不周全的閹人!
鎮定下來,沒捨得放棄陳平這個坐到秉筆太監的棋子。
不甘不願賠笑,“安遠公主誤會了。我並不知曉九皇子的病需要血液傳播。”
“至於陳平來惠敏宮來得勤……那是因為內侍裡,數他最有學問。”
“召他頻繁不為其他,隻為了你八皇弟的學業功課。”
細眉攏著難以舒展,不忘替陳平說話。
歎息過後,替人開脫,“陳平……他也算照顧了你八皇弟多年,本宮早已將他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他也是,東廠能人異士太多,便以為底下人人都能乾。”
“他識人不清監管不力,以至於平白聽信了無能暗探的話,這才誣陷了祁夫人。”
話畢,陳平當即會意,鄭貴妃是想讓他推小嘍囉出去頂罪!
雙膝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膝蓋骨磨著地面平移到鄭貴妃身邊。
雙手環抱著鄭貴妃的腿,“娘娘……都怪奴才識人不清。奴才罪該萬死!”
“實在是那抬舉的探子胡亂稟報訊息,害得奴才冤枉了祁夫人。”
沒等陳平說些别的,鄭貴妃一腳踢開陳平。
心想她教訓了底下所謂的‘親人’,旁人就不好再教訓。
一唱一和道,“還不快住嘴!”
“你當然罪該萬死,然而祁夫人是個醫者仁心的大夫,你要是去死,這不是白白給她找晦氣損陰德?!”
鄭貴妃捂著胸口,仿若自己被氣得心肝疼。
半弓著身子,軟腳蝦似的腿站不直,快要摔倒在地上。
幸得婢女及時攙扶。
雲皎月低低發出輕蔑笑聲,面前的鄭貴妃裝病倒是裝得像。
但這滿屋子有不少的太醫,還有她!
在大夫面前裝病,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適時幽幽出聲,“鄭貴妃,要不要我給你把把脈?”
“别再裝,噢不是,别一口氣沒上來再暈過去了。”
鄭貴妃:“……”
鄭貴妃緊咬牙關扯出難看的笑容,擺了擺手,“不必。”
補充道,“本宮休息片刻就會好。”
雲皎月沒準備將自己被誣陷一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依舊保持著跪在地上的姿勢,望了眼皇後。
得到讓自己起來别跪著的迴應後。
主動走到鄭貴妃身邊,將人扶到屋子裡的玫瑰椅坐下。
畢恭畢敬虔誠備至,“鄭貴妃,那您就坐在這裡先休息休息。”
“正好,我想九皇子的大伴梁錦公公也該從浣衣局回來了。”
鄭貴妃嬌軀一僵,臉色鐵青。
她微啟薄唇,不信邪問道,“祁夫人,你讓梁錦去浣衣局了?”
“是。”
“早在進宮的路上,梁錦愛主心切,就告知過我,九皇子曾被小李子撞傷。”
“故而,我才在問診時,問了九皇子具體的細節。”
雲皎月十分相信京都仵作的本領。
浣衣局雖說在宮外,但閒雜人等根本不能進入。
梁錦去浣衣局已經很久,要是那位小李子還活著,這會兒早就被帶進宮了!
現在不見梁錦和小李子,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人死了。
人死,就得花費多餘的時間去驗屍。
一旦驗屍,不管有任何蛛絲馬跡,都能被人順藤摸瓜找到幕後凶手!
說曹操曹操到。
梁錦一身臟兮兮地從屋外跑進來,不忘給屋子裡的主子行禮。
床榻上的九皇子看見自己的大伴回來了,激動得費勁坐了起來。
“大伴……”
梁錦一看自家小主子臉色更黃更虛弱了。
上氣不接下氣心疼哭道,“哎喲我的小主子,您可真是受苦了!”
邊說邊開始抹眼淚,臟兮兮的袖口擦著眼角。
雲皎月催促道,“先别哭了。”
“梁內侍,你回來得這麼遲,外頭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梁錦臉上苦澀,心疼九皇子。
想起好兄弟黃賢來,心裡又不得不生出幾分欣喜。
“我趕到浣衣局的時候,那裡的管事嬤嬤告訴我,小李子早在進浣衣局的第三天,就死了!”
“說是吃饅頭被噎死的,隨便被人扔到了亂葬崗。”
梁錦指著自己身上的泥土汙漬,“我帶著人去亂葬崗找屍體。”
“幸好帶的人手夠多,才能順利找到小李子。”
“仵作說了,現在冬日溫度低,屍體還能儲存完好,要是夏日,人早就臭到發爛了!”
梁錦抬頭,後知後覺發現陳平也在這兒。
像瞧見了什麼臟東西似的,狠狠啐了對方一口!
陳平怒火中燒,下意識拿袖子去擦自己臉上的唾沫星子。
“放肆,你乾什麼?!”
擦完才心裡咯噔一下,反應過來,“你去亂葬崗,還帶了仵作?”
“當然要帶仵作!”梁錦聲音洪亮。
繼續道,“要是不帶,指不定得到什麼時候,才能讓各位主子們知道你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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