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安遠公主身體無礙,他也就不能出格地和人共處一室。
“宋小侯爺,我有一番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雲皎月慢悠悠朝人走過去,清潤嗓音隨著搖曳紫藤蘿的風灌入男人耳側。
宋琰濃黑劍眉微動,“說吧。”
“宋小侯爺,你們西寧侯府一妻一妾,侯府裡隻有兩個女人爭風吃醋,就能攪得府內一團糟。”
“你是侯府嫡子,安遠公主又是陛下和皇後孃娘唯一的女兒。”
“你們兩個今日在侯府裡的局面,太被動了。”
安遠公主小產,被動得連禦醫都請不了。
在西寧侯府的地盤,被人軟禁看管在廂房,生死都掐在别人的手裡。
而宋琰,護不了安遠公主,連自己母親想拖死公主的想法都不能左右。
扯了下唇,“小侯爺,你覺得,你們被動的原因在何處?”
宋琰冷凝著視線,緊抿薄唇沒有發出聲音。
他殘疾了幾年,再清楚不過被動的原因在何處。
原因……
在於他們沒有權勢!
雲皎月倏地嘲諷笑了笑。
不是在笑宋琰和安遠公主,而是在笑京都大局的可悲。
她想起她剛到京都的那一天,林芙蕖問她:
“你怎麼不問我,安遠公主貴為天子和皇後的嫡女,趙氏怎麼會上趕著欺負她?”
這句話,換個意思就是:
安遠公主身份尊貴,但是卻不得不容忍趙氏。
而容忍的緣由,她不用問林芙蕖都知道。
隻因為,安遠公主需要拉攏下一任西寧侯府繼承人。
嫡公主的位置,看似尊貴,實則恰如夢幻泡影。
一旦崇明帝駕鶴西去,屆時,不隻是安遠公主,還有皇後孃孃的尊榮一併都會消失!
誰讓太子死後,當朝活著的皇子,沒一位是安遠公主的親手足!
故而安遠公主嫁到西寧侯府,目的是為了聚攏權勢。
方便將九皇子掛在皇後手下,日後好扶他登基,延續自己和生母的權勢和地位。
“宋小侯爺,我曾經在話本裡看過這樣一則故事。”
“魏晉時期,蘭陵長公主嫁給駙馬劉輝。劉輝不喜公主,平常沒少對公主動手。”
“除了動手,劉輝還和婢女有染,和數名平民女子通.奸。”
宋琰心臟猛地一咯,微皺眉心透著一股冷意。
總覺得雲皎月是在借古喻今,拿話本裡的故事,借喻安遠公主一事。
聽人繼續說道,“一開始,蘭陵長公主睜隻眼閉隻眼,容忍駙馬的不忠。”
“後來有一日,公主積攢的怨氣與怒氣終究還是爆發,和劉輝起了爭執。”
“彼時,公主懷有身孕,爭執時肚子被劉輝狠狠踩了一腳。”
說到這裡,雲皎月特地停頓,沒有說下去。
宋琰不悅,追問道,“後來呢?”
“後來?嗬……後來蘭陵長公主一屍兩命。”
宋琰幽邃眸子微眯,如果雲皎月今日沒來侯府,他確定安遠公主的宿命,也是如此。
審視著雲皎月,表情莫測起來。
唇瓣微動,“駙馬行事如此出格,難道皇室之中就無人教訓他?”
雲皎月唇畔漫著笑意,笑道,“有倒是有,有人力排眾議,想要處決劉輝。”
“但話本上的這則故事,結局是,駙馬劉輝還是被皇帝赦免罪責,原本被褫奪的爵位,恢複了。”
宋琰難以置信,骨節發出細微的聲響,猛地砸向輪椅扶手。
瞳孔略微大起來,“可蘭陵長公主不是長公主嗎?”
“為何她死了,駙馬還能被赦免?”
宋琰逐漸將故事主人公代入安遠公主。
安遠公主在大齊皇室之中,也是長公主。
雲皎月星子般深邃的眼眸直直盯著宋琰,淡淡出聲,“因為長公主並無兄弟繼承皇位,當權者並沒有非要為她討公道的理由。”
實際上,在真實的曆史之中。
那位蘭陵長公主差一點點,就討回了以命償命的公道。
可惜,還是輸了。
一場政變,執政的靈太後被羽翼豐滿逐漸長大的親兒子,親手推下執政台。
那位蘭陵長公主的親侄子,大手一揮,赦免了害死自己親姑姑的罪人。
說完話,宋琰身子僵著。
是啊,沒有兄弟繼承皇位,一個女子即使身份再尊貴,沒有捆綁的利益鏈,誰人會為她拚了命地討公道?
在權勢鬥爭之中,向來沒有對錯,隻有輸贏。
宋琰暗沉的眸子漸漸帶有刀槍不入的堅毅,暗下決心,他要儘快站起來!
要成為唯一繼任西寧侯府的繼承者!
他……勢必要幫安遠公主,捆綁利益,幫她選擇的皇子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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