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皎月取下畫卷,將畫攤在桌子上,指著畫裡祁長瑾情人眼裡出西施的作品。
“世子妃看看,這畫怎麼樣?”
“活靈活現,妙至毫巔。”
雲皎月歎了口氣,“我不是說畫功,我說的是,畫裡我的妝容如何?”
薑世子妃注視著畫紙,剛開始還不明白雲皎月所說的伏低討好是什麼意思。
看著看著,眸子恰如瀲灩春光明亮。
畫裡的雲皎月,讓她想起了一句詩,落花同淚臉,初月似愁眉。
容顏上那道細而曲折的眉毛,愁容令人揪著心疼。
眼瞼處抹了薄粉,乍看像是有淚痕。
連墮馬髻都是散在了一側。
這種種欲泣不泣楚楚可憐的樣子,别說是男子,就是她這個女子,都會心生可憐,想要去幫扶一把。
有點悟了,“大多男子,無論自己有沒有身份地位,遇到可憐好看又聽話的女子,隻要有餘力,都會認為自己的形象足夠偉岸,會想著庇護這個尋求自己幫助的女子。”
“所以……如果我私下能讓夫君心生憐惜之意,讓他想著我,就能固寵?”
雲皎月頷首,這個薑世子妃果然一點就通。
說白了,這就是綠茶屢試不爽,能輕而易舉攻略男子的原因。
既乖巧可人,又好看可憐。
招數雖說上不了檯面,但不可否認,很有效。
更進一步解析,“隻讓人心生憐惜,還不夠,這最多隻能固一半的寵。”
“世子妃,你知道世人為何讚詠梅花?”
猜測,“因為梅花,能在百花開放之前綻開?”
雲皎月搖首,“不止如此。更因為它能在大雪積了一層又一層的凜冬,也能花容豔麗的出現。”
潤物無聲地洗腦,“在夫君面前,故意讓他憐惜,這是情趣,並不難。”
“難的是,如何贏得他的敬重。一個男人,隻有尊重尊敬你,才會長久地愛你。”
雲皎月不愛和人討論,要怎麼討好男子。
可惜,這就是能和薑世子妃拉近距離的絕佳話題。
在封建父權社會,上到法律的規章,下到民間風土人情,都將女子圈入了一個女子並無獨立人格的怪圈。
大多人都在給女子洗腦,洗腦女子就是菟絲子,要求人家必須依附男子而活。
事實上,薑世子妃如今的確要依附薑尋而活。
“我明白了。”
薑世子妃側目,臉龐情緒如同烏雲退散刹那的乍現天光。
咬著下唇,眉心不再折著,由衷道謝,“多謝。”
“我會試著先讓世子憐惜我,再敬重我。”
“今日討教,我受益匪淺。要是以後有機會,我會報答你。”
雲皎月雙手背過身去,注視著她。
心虛地握出小沙包大的拳頭。
笑道,“你我各取所需,我不用你報答。”
這會兒,門外的祁長瑾忽而叩了叩門。
他身前是坐在輪椅上的宋琰。
李敬之不在。
雲皎月不知道男人聽到了多少。
總之,她隻是嘴上功夫強,並沒有討好的實戰經驗。
要是祁長瑾想讓她故作可憐,玩些什麼情趣,她可做不到!
祁長瑾將木質握把往下按,借力將車輪抬起一些高度。
越過低矮門檻後,輕聲,“世子妃見諒,打擾你們閒聊了。”
薑世子妃微笑點頭,“不打擾。”
“是我的不是,拖著皎月陪我多說了幾句話。”
不覺變換了稱呼。
握住雲皎月手腕,親近道,“我出嫁前,家裡人都喊我拾棠。”
“你也可以這麼喊我。”
雲皎月澄澈雙眸微怔,察覺對方的赤誠,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看時間差不多了,“長瑾,外頭人都到了嗎?”
祁長瑾低喑應聲,“都到了,不過敬之有事,早早回了侯府。”
若有所思掃過薑世子妃。
提了一句,“另外,文安公主也來了。剛剛還說要見世子妃。”
雲皎月暗暗吃驚。
她沒給文安公主發請帖。
文安公主的公公,南城兵馬司段副指揮使是寧顧行的手下。
寧顧行和薑尋又關係非凡。
看樣子,這是來給薑世子妃做伴撐場面的?
薑世子妃毫不掩飾,“我來學士府之前,知會過文安公主。”
雲皎月對此表示理解,她今天請的客人,和薑王府大多都不對付。
人家找個能說得上話的貴人作陪,也不奇怪。
薑世子妃有眼力勁,祁長瑾都將宋琰帶來內院,估摸著是為了求醫。
也不打擾,主動先走,“皎月,我先去找文安公主。”
“我們稍後再見。”
雲皎月正有此意,“拾棠,那這包好的淨瓶,也讓婢女一併帶出去吧。”
帶走古董瓶子,屋子裡隻剩下四人。
煙景識趣退出屋子。
宋琰掃了眼桌子上的畫卷,唇角不乏譏誚之意。
眼底輕視感溢位,不再讓祁長瑾給他推輪椅。
自己轉動車輪,往雲皎月面前移動,“我來求醫了。”
雲皎月饒有興致看著這個傲慢來求醫的病患。
她捲起畫作,眼皮都不抬一下。
“宋小侯爺,這就是你求醫的態度?”
“我不是說過,在我醫治你之前,你得向我賠禮道歉,再求著我救你?”
宋琰坐在金絲軟墊上,雖然站不起來,但是脊背直挺。
傲慢又高貴,嘲弄,“大齊國人儘皆知,帝師府正在徹查官銀丟失案。”
“你連主謀甄家甄廣泉的孫女,如今的薑世子妃都肯交好!足以證明你沒有脊梁,不分是非。”
“就你這樣的女子,憑什麼要我賠禮道歉?你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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