擲地有聲的話語傳出院子外頭。
雲皎月嘴角抽了抽,關於腰斬和自儘的言論,這是什麼渣男發言?
到底怎麼說得出口?!
大概明白,方婉對於這位世子來說,就是曾經珍愛過的籠中鳥。
籠中之鳥,玩物而已。
隻要方婉在他的可控範圍內,不管要什麼,他都任她折騰。
等到失控時,上位者享受濫用權力的歡愉,就成了故作的深情。
責罵之餘,越漸露出奸佞的本來面目。
間歇性發泄怒意過後。
薑尋突然軟了語氣。
看到對方因為窒息青紫的臉蛋。
瞬間鬆開掐著脖子的手,好聲好氣,極其病態,“婉婉,你把東西交出來好不好?”
“反正你拿著那些東西也沒什麼用處。”
雙手握住方婉的肩膀,“隻要你把我給段家的錢莊銀票,外加手下之人和段家的書信往來全交出來。”
“你當人妾室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
“我也會帶你去京都養著,前塵往事我們一筆勾銷!”
“我薑尋發誓,我絕不會虧待你!好不好?”
方婉水靈靈的眼睛,看笑話一樣,看著對方。
冷漠仇視道,“你做夢!殺父辱.母之仇不共戴天!”
“我苦心籌謀,才等到今天能將你們薑王府繩之以法的證據。我怎麼會輕易放過你?”
話畢,薑尋皺了皺眉頭。
有片刻失神,“你什麼意思?”
“你們薑王府覬覦皇位已久!根本看不上皇帝賞賜給你們的那點龍涎香。不知道偷偷挪用了多少年的宮廷禦用香料!那些香料,早已超過王府所配用的規製。”
方婉說話聲音嘶啞,纖細柔弱的手指摸著自己脖子上的指印。
滿是風情的眼眸上下打量了一眼薑尋。
喉嚨很痛,但現在心裡卻很痛快。
冷笑,“每次你來找我,我都會從你手裡拿到龍涎香。”
“年複一年,除去用了的,積攢的也有數兩!我連盒子都沒捨得扔,都偷偷藏了起來。”
“薑尋,我等了太多年。每天盼望你全家去死,成了我活下去最大的希望。”
“我是真怕自己等不到啊……還好,這半年來你出現在滄州兩次,又去了青州。我就知道,你們王府挪用的香料,是再也補不上了!”
方婉隱隱有些得意,昂起頭望向薑尋。
明媚的眼睛春意盎然,“你或許不知道,早在你讓段家出面,賄賂市舶司更改今年購買的龍涎香數量的時候,我就,和段老爺勾搭上了。”
掰手指細數,“挪用皇室龍涎香,走.私賄賂官員,逾矩用香規製。”
“這一樁樁一件件,我想……足夠你們薑王府被彈劾、毀掉多年積攢的名聲了!”
薑尋陰鬱的眼神,漸漸殺意生猛。
緊握著的拳頭咯咯作響。
虛與委蛇,生硬說話,“婉婉,我們在京都相處過多年!”
“我對你尚且還有情意,你不要恃寵生嬌!”
“聽話一些,趕緊把東西交出來,别逼我殺你!”
方婉長著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瞪著薑尋。
聲音淩厲如刃。
彎唇譏諷,“你的情意,早在驛站那晚,就一點都不剩了!又何必說這些讓人作嘔的話?”
萬壽縣驛站那晚,她白天還接了客。
薑尋知道後,惱羞成怒。
蔑視她嫌棄她,還覺得她肮臟。一怒之下,親眼命令手底下的人欺辱她!
她頑疾發作沒了呼吸,他還把她扔進了馬圈。
什麼恃寵生嬌和尚且有情意?
在這個自認為高高在上的男人面前,她根本連絲毫的尊嚴都沒有!
方婉想到這些,呼吸有些喘不上氣。
她既替自己感到驕傲,又覺得一路走來實在辛苦。
這麼多年,她沒有權勢地位,隻有殘花敗柳之身。
她一步一步靠自己當上了花魁!
别人接客諂媚,她交談之間,照單全收細細學習。什麼貴女難以放下的身段,還有比命還重要的清白,她都不要了。
掉下泥潭後,她就仗著薑尋對她的那點愧疚。
還有自己為數不多的一切,在滄州站穩腳跟,一點一點籌謀,才等到今日段家的品香宴!
雲皎月在外頭聽得後背發涼。
早在萬壽縣方婉誣陷祁長瑾欺辱她那次,她就知道方婉很瘋。
但沒想到,她能這麼瘋。
隻是因為知道薑王府用香超了規製?
她就有孤注一擲不當世子妃,轉頭進青樓當妓的決心?
甚至不惜冠上自甘墮落和下.賤的汙名,跑到千裡外的地方,忍受多年當花魁。
做了這些……
隻為了?蟄伏多年,等薑王府露出馬腳?
可要是薑王府一直沒有露馬腳怎麼辦?或者方婉在此之前遭遇不測。
那她所做的種種一切,不都是無用功了?
雲皎月情緒複雜,開始心疼起方婉。
不過,不得不承認。
方婉瘋歸瘋,但她小心翼翼之下的所作所為,也的確經過了深思熟慮。
就比如方婉決定在滄州安身,就是個明智之舉。
滄州離青州密州不遠,又不在兩州之中。
她隻要自己不說,幾乎沒人能想到,她這麼多年的目的,就是為了在香料上打擊薑王府。
雲皎月抬手揉著眉間,替房間裡劍拔弩張的情形感到擔憂。
得想個辦法,帶方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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