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來十幾個死士?”
祁長瑾蹙眉,自言自語道,“還是說,這些死士來澤州,除去滅口以外,還有其他要事要辦?”
雲皎月緩緩頷首,“周烈是混在流放人犯之中,才早些到了大荒縣。”
“那些死士,管家隻說是來幫周烈裡應外合殺人的,倒沒有提及要去辦其他要事。”
祁長瑾眼神微沉,思緒短暫地恍惚起來。
理了理思路。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線索,實在是太多太雜。
而且有些案件,明面上如此,暗地裡肯定又别有境地。
先是他被誣陷舞弊,祁家被下令抄家。再是各地財物丟失案頻發,孫阿牛等人和他一道流放。最後大通鏢局總鏢頭全家浮屍海面。
似是各不相同的案件,實則又息息相關。
祁長瑾目光幽深,暗想這個戶部侍郎還真是老奸巨猾。
藏在背後下令滅口,要管家出面行事。
以後要是真查出了什麼,他還可以獨坐高台,到時候讓管家出面頂罪就是。
祁長瑾深信,一切疑難案件,破解前都有章可循。
隻要按照時間線,理清事情前後順序,再分析各個當事者的人物關係,必要時具體分析所處的環境,就一定能將案件查清。
他隨手撿起地上的石頭,在乾巴巴的黃土地上,寫下所有他能想到的一切。
雲皎月也不打攪他。
在原有的故事裡,祁長瑾的思維邏輯和算計手段,絲毫不輸小說男主角。
他可是未來的首輔大人!
原來的軌跡裡,祁長瑾洗清冤屈後,成了頂級權貴的幕僚!
甚至還攀上京都司禮監掌印徐公公,頂替男主角,成為徐公公心裡最寵愛的義子!
由於辦事太狠,狠到讓頂級權貴和司禮監掌印都自愧不如。
才被他們扶上百官之首,內閣首輔的位置。
想到男人在權謀小說裡罄竹難書的狠手段,她沒忍住倒吸一口氣。
和祁長瑾相比,她搗腦髓的逼供手段,完全屬於仁慈的範疇。
不過……
雲皎月視線裡,男人行為舉止皆有大儒生的風範,正一絲不苟書寫著各種案件的人物關係。m..
她實在是想不出來,他權禦百官的雷霆手段,究竟是如何練出的。
沒有繼續想下去。
反正離她提合離的日子,也不遠了。
雲皎月掰著手指頭,找翻案的證據,再算上將人證物證轉交給崇。
最多不出兩月,事情就能塵埃落定!
到時候,祁長瑾就去他的京都,當他的大反派!
她則可以遍遊大齊國各州縣,過她的逍遙日子!
短短一刻鐘時間,祁長瑾洋洋灑灑,黃土地上滿是他顏筋柳骨的工整字跡。
直到寫到最後一字!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突然頓了頓!
清雋容顏眉間微蹙,“竟然是這樣……”
祁長瑾陰鷙的情緒轉瞬即逝,萬般言語短暫的梗在喉間。
起身後,一切恢於平靜。
他拎起水桶,將裡頭的水儘數潑在地上。
刹那間,黃土地上的字跡,瞬間模糊直至不見。
雲皎月一頭霧水,“怎麼了祁長瑾?”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祁長瑾雙眸啐了冰似的冷意盛盛,內心有著可翻湧滔天的浪潮。
“我曾以為是我害家裡被流放,後來以為是祁家樹大招風,這才讓人惦記上家裡的家財。”
雲皎月認真聽著。
事實上也的確是因為祁家家財過於惹眼,才導致祁家被流放。
難道有什麼不對?
正是這麼想著,就聽見祁長瑾緩緩道,“我祖父數十年如一日的經商,打下了自認為無比堅實的基業。”
“他死前握著我父親的手,打趣說,家裡錢財可供祖孫四代揮霍,他可以放心西去。”
“可原來,數十年的努力,外加我十餘年的苦讀,都弱不可擊。”
“脆得就跟窗戶紙一樣。有權勢的人,甚至稍戳一下就破敗了。”
祁長瑾壓下心中的情緒,意味不明道,“足以見,權者,人莫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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