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半晌功夫腦子反應過來,擲地有聲道,“陛下自然知道。”
“今日從北郊回來,東廠有人來報,說祁夫人醫術高明妙手回春。”
“廠公的舊疾得了已久,他今日還要伴駕,就命我來以重禮,請祁夫人明日去給廠公看病。”
劉大人嫌惡掃了眼陳平,再忍不住心中怒火,狠狠啐了口!
在都察院當差,有舌戰群儒的經曆。
對付面前的閹人手到擒來,怒指著斥責,“陳公公,你還要不要臉!”
“且不說祁夫人是個官眷,就說她是個女子!你們廠公的舊疾長在何處,你不知道?”
“那種地方,任三歲孩童看了都要長針眼!你們怎麼好意思讓祁夫人臟了眼睛?”
劉大人越說越上頭,特地從屁股坐熱了的玫瑰椅上起身。
湊近陳平說話,唾沫星子在燈籠燭光照射下,明顯亂飛墜到陳平的臉上。
繼續罵,“你讓祁夫人去給那個老閹狗看病,這是想羞辱誰?!”
“是想羞辱祁大人?還是想羞辱帝師?”
陳平抹了一臉口水,糾正道,“不是我讓祁夫人去看病……是廠公!”
“住嘴!”
劉大人壓根不聽辯解,“你真是不知人間有羞恥事,無恥之尤啊!”
劉大人早就看陳平不順眼。
一月前段駙馬自儘的案子,那深陷其中的文安公主府嬤嬤,就是陳平的對食!
在朝堂上,崇明帝袒護徐公公和陳平,他沒法子規勸帝王。
現在好不容易抓到可以怒斥的由頭,自然要重重責罵。
陳平心裡憋著一肚子火,他好歹管著東廠。
手底下的人以他為尊,不知道有多少人趕著來巴結。
被官員辱罵,真是丟了大臉。
偏生劉大人是禦史,靠的那就是那副嘴皮子監察官員。
陳平被指著鼻子罵良久,才回嘴,“我說劉大人,你好歹積些口德!”
“你那個女兒劉蓉,可還沒嫁人呐!”
“有你這樣嘴上不饒人的老泰山,往後京都哪有好男子敢娶她?!”
“沒人娶,我就養她一輩子!”
“有些人無兒無女無根,自然不知道為人父親心甘情願照料女兒一生的道理!”
隔著十幾米距離。
劉大人怒斥的聲音,和陳平回懟的聲音,都準確無誤傳進巷子裡。
雲皎月隻覺聒噪,耳膜都要炸了。
不忘將柳韻秀送她出門時,順手給的暖手爐塞進林芙蕖手裡交換。
給人暖手。
怕大冷天的寒氣入體,以至於尿毒症加重。
林芙蕖聽得雲裡霧裡,輕淺聲音落下,“皎月?陳公公和宋小侯爺在說什麼?”
狐疑問道,“宋小侯爺真是為了謝你,才帶的禮物上門?”
雲皎月嘲弄勾了勾唇,溫熱指腹攏著內裡加了層狐狸皮的披風。
腦子裡清明得很,“不是。”
解釋道,“義姐你忘了?今日立冬,我的堂弟文朗還去了他師父李大儒府上。”
“他是拎著硯台去拜望慰問的。同理,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來,自然也是為了拜望師父。”
毫無疑問,陳平是受了陳貴妃所托,才帶成箱的禮品上門。
他們試圖想拉攏她,等祁長瑾回京後,能選擇八皇子作為教導的徒弟。
至於宋琰,這個時辰西寧侯府不見得散客。
這會兒他出現在學士府,應該是為了安遠公主而來。
是安遠公主囑托他上門,替九皇子先行拜望的禮儀。
祁長瑾不在,那理應來拜望她這個學士府主母。
雲皎月隱隱明白,為什麼安遠公主和她的夫婿的結局,會是死於帝王猜忌。
崇明帝本就指望著自家嫡長女能扶持庶子。
要是庶子一味地勢弱,沒有具有聲望的外祖家,隻有部分文官支援。
那可不是要痛定思痛,為兒子剷除女兒嗎?!
誰讓嫡長女的背後,不僅有以西寧侯府為首的助力,還有榮寶齋和她雲皎月的財力。
安遠公主的勢力若照這樣的趨勢發展下去。
等崇明帝發現,就會認定自己的女兒是想當女帝,亦或者是想扶持老情人宋琰再當國母。
雲皎月慢慢轉過身,招呼著前頭提燈籠的家仆。
準備調虎離山,“再吵下去,得讓鄰裡齊齊看笑話。”
附耳在家仆身側說了幾句。
很快家仆製造出大動靜,踩著地磚飛快跑到學士府門口。
佯裝打滑摔在地上,哎喲了聲,“見過宋小侯爺,這兩位是?”
“算了,小的都見過各位貴人!”
緊接對著程二李虎氣喘籲籲道,“兩位管事。”
“夫人方才在三房夫人那,和芙蕖小姐一塊被聶大人接回帝師府了。”
“夫人讓我回來傳話,說今夜不回府裡住。讓咱們早些關門休息,不必等她回府。”
程二和李虎鬆了口氣,他們雙腳早就站僵。
也不敢插嘴宮裡內侍和都察院官員的唇槍舌劍。
隻後悔沒在皂皮靴裡多墊兩張鞋墊,高低還想再聽聽這場嘴炮。
有些不捨鬨劇的收場,衝著陳公公和宋琰劉大人賠笑臉。
程二身子微微前傾以示恭敬,“真是不好意思。”
“咱們夫人許是回帝師府又吃了頓豐年宴會,要不各位貴人請回吧?”
繼續熱情道,“要是各位貴人今日非要見我們夫人,那不如移步帝師府?”
“我想宋小侯爺是為道謝而來,陳內侍又是為了給廠公看病,無論是哪種事情,我們夫人和帝師都會諒解趁夜拜訪一事。”
李虎順著程二的話說下去,“是啊。”
“若是貴人們不去帝師府,那道謝和看病之事,我們都會轉告夫人。”
“至於這六大箱子的禮,貴人們還是帶回去吧。我們隻是下人,不好替主子收下這些貴重的物品。”-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