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淩昱緊握著柳雨璃的玉手,兩人並肩前行,在雪地上留下一大一小的腳印。
梅林深處,虯枝交錯,花葉扶疏,梅花紅豔欲滴,淩寒獨開,頗有睥睨萬物之態。
在花枝的交錯掩映之下,一抹絳紅色身影赫然立在林間,那道張揚豔麗的深紅,令人無法忽視。
是程太後,她滿頭珠翠,猶如梅花之骨,傲然之姿,孑然而立。
她就這樣靜靜站著,空氣似是凝固,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在梅林中瀰漫散開。
柳雨璃看不清程太後此時此刻的眉眼,難以想象出她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該會浮現出怎樣的神色?
是震驚?疑惑?還是難以置信……
崔公公為何要在皇陵中種下紅梅林?
各花入各眼,喜歡的人自然會喜歡。崔公公說得這句話是否另有深意?
“為什麼?”
程太後那道冰冷的聲音在林中響起,“為何要種下梅花?偏偏種下哀家最喜的紅梅!”
千淩昱和柳雨璃互相對視一眼,往前走近幾步,透過枝椏,這才瞧見跪在太後腳邊的崔公公。
儘管雪水打濕他的衣衫鞋襪,崔公公仍直直地跪在積雪中,“喜歡紅梅的,何止娘娘一人?先帝也喜紅梅……”
“笑話!”程太後面露譏諷,“他最喜歡的該是芙蓉渡的荷花才對!”
崔公公鬥膽道:“娘娘不知先帝心意,怎能妄加揣測?”
程太後疾言厲色,“他的心思都在葉鳳言那個狐媚子身上,世人皆知,哀家豈會不知?你當哀家是聾子瞎子不成?”
崔公公有些急眼,“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先帝的心思,隻有老奴清楚!逝者已矣,太後孃娘何必再執迷不悟?”
“大膽刁奴!别以為哀家不敢動你。”程太後眸光驟冷。
千淩昱本想上前阻攔,卻被柳雨璃伸手攬住,搖頭示意,“先靜觀其變,太後孃娘不會動手的。”
千淩昱隻好作罷,隻聽程太後又道:“念在你苦守皇陵多年的份上,哀家不與你計較。你說先帝的心思,隻有你最清楚,不妨說來聽聽。你若是說得對,哀家便饒你一命。”
崔公公垂首問道:“不知太後孃娘想聽什麼?”
“你為何要在皇陵種下紅梅?究竟是你擅作主張,還是……奉命行事?”程太後鳳眸微眯,眸底閃過一絲不自然。
“實不相瞞,老奴是奉命行事。”
“哀家想聽實話。”
“老奴不敢欺瞞,字字屬實。”
“為何是紅梅?”程太後有些語無倫次,“你該種荷花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清高自傲,猶如葉鳳言那打破世俗的女子,才是先帝的心頭摯愛!”
“娘娘根本不瞭解先帝!”崔公公抬頭反駁,“先帝隻欣賞荷花的高潔,不與世俗同流合汙,淡泊名利,不向世俗低頭。但論心頭所好,唯有淩霜鬥雪,風骨俊傲的梅花。”
“胡說八道!”程太後隻覺得崔公公的話荒謬可笑,“他若真喜梅花,又怎會將她獨自置身於風霜之中?什麼淩霜鬥雪,哀家需要他時,他又在何處?你說的話違不違心?”
“老奴不敢胡言!”崔公公連連磕頭,手指蒼天,“舉頭三尺有神明,先帝爺在天之靈,定看著老奴呢!老奴怎敢顛倒黑白,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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