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間流逝,眼看桌上菜肴沒了熱氣,程太後的心也漸漸冷了下來。
“楚王呢?可來了?”
殿內眾宮女內侍垂首而立,無人敢應聲。
程太後獨自坐在桌前,“都啞巴了,還是聾了?”
“請娘娘恕罪。”眾人跪地請罪。
程太後深吸一口氣,看向冷冷清清的宮門,眸光黯然失色,“他是不會來了……”
“連一頓飯,都不願與哀家同吃。”程太後坐的位置正對著宮門,“哀家窮儘一生,究竟是為了什麼?”
她那無奈的歎息聲,迴盪在大殿之中,穿過層層的硃紅色宮門,一眼望去,就像束縛在她身上的層層枷鎖。
她既是這片天地的主宰,又是這座四方宮牢籠中的囚犯。
“他不吃,哀家自己吃。”程太後端坐在主位上,執起銀筷。
她那挺直的脊背沒有絲毫晃動,那雙狹長的眉眼仍是一副從容自若的模樣,那是與生俱來的尊貴,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傲然。
她從不允許將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别人面前,也不允許任何人窺視到自己的狼狽。
她在别人眼中永遠都是處之泰然,如同刀槍不入之身,堅不可摧。
奈何别人忘了,甚至連她自己也忘了,她也是有血有肉,知冷知熱的血肉之軀。
最終,熱氣騰騰的山珍海味變成殘羹冷飯,再沒有一絲溫度。
…………
宮城內。
程清歌追上千淩昱的腳步,“王爺,姑母她……”
千淩昱腳步微頓,並沒有回頭,“怎麼,連你也要當母後的說客了?”
“姑母她……隻是想與你用一頓午膳而已。”程清歌神情複雜,沒想到王爺和太後的關係已經惡化到無法調和的地步。
“三皇子昨夜剛出事,母後今日便忍不住擺酒慶賀,看來離她心中所想又更近了一步。”千淩昱冷哼一聲,“這頓飯,本王可吃不下。”
“王爺在懷疑姑母?”程清歌一臉不可置信,“三皇子被火燒死,與姑母有何乾係?總不能是太後派人縱火?”
“自然不是母後。”千淩昱語氣篤定,“母後在宮中隻手遮天,誰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縱火行凶?除非是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的。
否則昨夜那場大火,怎會整整燒了一宿?還隻燒了三皇子的寢宮。”
程清歌若有所思,“姑母向來不喜多管閒事,即便三皇子的死,順了太後之意,那也是為了王爺好。”藲夿尛裞網
“為了本王好?”千淩昱黑眸幽冷,“你倒是說說,她如何為本王好?
三年孝期剛過,就把本王派去西北鎮守邊關?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地算計本王,非逼你走上一條不想走的道路,哪怕折損無辜的邯川軍將士,也在所不惜?
用各種陰謀手段算計本王的心愛之人,想方設法地拆散我們?
這種為你好,若是給你,你要不要?”
“我……”程清歌一時語塞,王爺對太後積怨已久,三言兩語根本無法化解他們之間的矛盾。
“姑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王爺鋪路,隻為王爺能夠站到頂峰,與天同高。”
“夜笙,你怕是忘了,當年把我從頂峰拉下來的人,也是她。”
千淩昱忽的揚起嘴角,笑意卻不及眼底,“現在想把本王捧上高位的人,還是她。本王可以被她擺佈一時,但不能任她擺佈一世。”
“或許,那高位本就屬於你。皇子接連慘死,這也許就是天意。”程清歌仍不甘心。
“這不是天意,而是人禍。”千淩昱負手而立,“為了那把龍椅,死了多少人?那把龍椅之下是累累白骨,是血!是冤魂!這不是父皇想看到的,更不是本王想要的。”
程清歌不甘示弱,仍想說服千淩昱,“天下未定,百姓不能沒有明主!否則死的人會更多!”
“本王已經是死人了。”千淩昱雙眼猩紅,“就在幾個月後。本王現在所做的一切,皆是安排後事。”
“你說什麼?”程清歌難以置信,整個人瞬間石化在原地。
千淩昱不再隱瞞,“有生必有死,這句話你可還記得?這是本王的命數,本王該去承擔。”-
點擊彈出菜單